在玄關的時候,咪咪已經提前沖了過來,景澄和它碰碰腦袋,賀明霁的棉拖鞋随之也出現在眼前。
他系着圍裙。
就景澄所知,家裡相同的圍裙有七條,供賀明霁每日替換。
“田螺田螺,你在做晚飯嗎?”她換上同款棉拖,注意到賀明霁微濕的手。
賀明霁倚着門等她:“還沒做。你和小侯吃過了?”
“嗯,吃了宜大附近的粵菜,又點了一張罰單。”
“罰單?”賀明霁皺眉,“人沒事吧?”
“沒事兒,是我違停了。”景澄說,“晚上你吃什麼呀?”
是你而非“我們”。
賀明霁打量着她,确定她連梨渦的尺寸都沒發生改變,才道:“大紅袍茶葉蛋。”
“暴殄天物。”
賀明霁笑笑,折身回流理台,把拿出來的食材又放回冰箱,重新換上一副塑膠手套。
秋天了,所以他今天原本準備做潤肺的白蘿蔔釀肉和蝦仁炒百合。
崔姨說把山藥蒸熟搗成泥,冰鎮半小時,再放一點她從老家帶來的桂花蜂蜜,就是道健脾補氣的甜品,景澄肯定愛吃。
他按照崔姨發過來的步驟把蜂蜜山藥泥做好,又剝完一隻柚子,才解開圍裙。
景澄在沙發上給咪咪梳毛,一邊梳一邊拿手團棉花,見賀明霁過來了,把咪咪抱開了點,順手從空氣裡抓走幾縷流竄的貓毛。
“咦,鵝蛋呢?”
賀明霁放下餐盤:“田螺不吃鵝蛋。”
景澄:“忘了,田螺少男算神仙,是喝露水的。”
“少男。”賀明霁輕嗤,神情低淡,“二十六歲也能算?”
景澄一笑,眯着眼睛不懷好意:“理論上可以,畢竟哥哥你一直是個——”
在景澄撅起嘴口吐污言毒害兒童咪的耳朵前,賀明霁捏起一塊柚子肉塞到了她嘴巴裡。
沒控制住,壓了下。
景澄的舌尖同樣條件反射,反抗性地向上抵,舔舐過他溫熱的指尖 。
兩個人看着彼此,視線中炸出顆細小的火星子,轉瞬燙進各自的眼中。
景澄短促地唔了聲,快速把柚子肉嚼下:“另一個是什麼?”
賀明霁也很快速地說:“蜂蜜山藥泥。”
“我想吃這個,柚子有點酸。”
賀明霁把山藥碗放到她手裡,自己也捏起一塊柚子。
放到嘴巴裡之後才意識到,他的食指剛剛才碾過景澄的口腔。之前有洗過手,所以不算太糟……
賀明霁的喉結上下滾動,他平靜道:“我覺得還行。”
景澄舀了一大勺山藥泥:“嗯嗯,哥哥你更能吃酸。”
氣氛就此止住,沒滑向更加詭異且暧昧的氛圍。
他們在雨停前達成共識,并都在努力地維持。雖然目前有些困難,攪動的水聲隻需要一滴就預備滔天,但好在形成一個習慣僅僅需要21天,若能堅持,剩下的他們都可以交給時間。
賀明霁起身:“我還有些工作要處理,先回書房了。”
“好的,哥哥,你早點休息。”
“嗯,你也是。”賀明霁看了眼那碗淡粉色的柚子肉,唇齒間的甜味未散,藏着股淡淡的澀,釀成難以忍耐的知覺。
忽然有點想把柚子寄回庾山了。
如果時間倒流回庾山的那天,那個星朗月明的夜晚,他在溫泉中沒被自己的欲望蠱惑,是不是還可以和景澄維持更自然的平靜?隻需要耐心等待她間隔年結束或者激情退卻的那天。
可飲鸩止渴的某個瞬間,他又确實是暢快的。
……
好險,差點就把賀明霁的手指尖給含進去了。肢體記憶真可怕。她發的誓都去哪了呢!
景澄哐哐吃山藥泥,以驅散舌尖上酥麻的感覺,但她忘了山藥吃多了本身就容易口麻,最後嘴巴裡充斥着相當複雜的感受。
歎了口氣,正要上樓洗漱時,手機震動兩下。
微信裡,連續發來消息的竟是陳嘉言。
一個pdf。
标題後附着的作者名景澄很熟悉。
【陳嘉言】:我對多樣性保護動物行為的研究并不多,大部分知識都來自我本科時的帶教老師,她領導建立了一個基于紅外相機的大中型鳥獸監測平台,是位很出色的學者。小錦,如果你要報考動科的研究生,比起我,我更推薦你了解一下謝筠教授。
小錦?
陳嘉言很快意識到發錯了,語氣歉然。
【是要發給學弟的,我沒打擾到你吧?】
景澄輕敲鍵盤。
【沒有。】
她再次讀了遍論文标題,興味盎然地點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