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姚盯着站起來的談玉疏,手指微動,想把蛋糕糊在那張極為可惡的臉上。
還沒動作,仇姚瞥見站起來的人站立不穩似的晃了下腦袋,接着徑直往前栽去,下意識伸出手,但想到這是談玉疏,又迅速放下。
“砰”!
談玉疏捂住磕到桌子上的鼻子,感受到了一陣溫熱。
談玉疏:“……”
在站起來之後,談玉疏感覺呼吸之間全是滾燙的熱氣,腦袋也發暈,眼前還冒出黑色的雪花點,他知道這是病情加重了,也知道自己好像要暈了。
仇姚眼睜睜看着他要摔倒卻不動,談玉疏毫不意外,但這并不代表他不會不高興。
本來就因為生病而不好的心情頓時跌落谷底,看向仇姚的眼神也不美妙起來。
“你自己沒站穩。”
也許是談玉疏的眼神太恐怖,仇姚不想節外生枝,招惹更多的報複,從口袋掏出紙巾,捏了兩個小揪揪,遞給談玉疏。
談玉疏接過,塞着鼻子,他本來就鼻塞,這會兒更是隻能用嘴巴出氣了。
談玉疏冷笑:“這就是你放任我摔倒的理由?”
仇姚沒有反駁,隻是沉默地看着談玉疏,等待着後者的刁難。
被談玉疏和他的跟班們盯上後,他有去了解過這些人,性情惡劣到令人發指,一不開心就去找“玩具”。
如果找到的“玩具”溫順,那很快會被丢開,如果“玩具”桀骜不馴,那會激起他們的興趣,折磨時間翻倍延長,直到他們感到無聊了。
仇姚并不是書呆子,生活的苦難早已磨平他這個年紀該有的自尊心,知道這群人的性格後,仇姚果斷決定當一個“溫馴的玩具”,耐心等待這群人,或者說談玉疏對他失去興趣。
但這個等待的過程似乎有點漫長了,仇姚發現自己的耐心有限。
半個月過去,這些人依舊惦記着他,惦記着怎麼折騰他。
仇姚開始有點不耐煩了,正值高三的重要時期,他沒有這麼多時間“陪玩”。
或許他需要讓這群人,還有談玉疏吃點教訓,最好永遠打消欺淩别人的念頭。
仇姚腦子裡冒出無數陰暗的念頭,而現實中,隻是過去了幾個呼吸,談玉疏開口了。
“在我病好之前,你别想走。”談玉疏用命令的語氣,但由于在病中聲音軟綿毫無威懾力:“現在,背我去醫務室。”
三中是寄宿學校,不僅師資力量強大,校内設施也很不錯,為了談玉疏的病,談家還特别出資建設了一波,因此醫務室一直有人在。
仇姚不喜歡這種語氣,但他結結實實驚訝了一把,以至于沒有注意。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他間接讓談玉疏撞出鼻血,談玉疏居然沒有生氣?
也不是說沒有生氣,可在仇姚的預想中,談玉疏應該惡狠狠地辱罵他,甚至做點更過分的事情才對?
仇姚太過震驚,以至于都有些恍惚的虛幻感了。
“你沒聽見嗎?”談玉疏擰了下眉,重複了一遍。
仇姚回過神時,已經稀裡糊塗地在談玉疏面前蹲下,談玉疏毫不客氣地趴上去,捂着鼻子地催促道:“快點,我要暈了。”
仇姚額角一跳,深吸一口氣,背着談玉疏風一樣跑出教室樓。
仇姚家境不好,從小幫奶奶幹活,雖然看起來瘦削,但力氣出乎意料的大,背着談玉疏也不覺得負擔很重。
他自認跑得又快又穩,這回小少爺應該沒什麼好說的,但後面被背着的人卻完全不這麼認為。
“慢點。”談玉疏被颠得要吐了,他用力拍仇姚的肩膀一巴掌,又要快又要慢,氣得仇姚很想把人摔下去,感覺背了一尊瓷娃娃,瓷娃娃都沒這麼難伺候。
他沉着臉放緩腳步,後脖頸被一陣又一陣熱氣吹得癢癢的,等意識到那是談玉疏嘴巴裡呼出來的氣,脊背不明顯地一僵。
談玉疏感覺到了。
但他現在難受的厲害,才不想顧及其他人的想法,心安理得地繼續呼氣吸氣,吸氣呼氣,時不時拍拍仇姚的肩膀示意走穩點。
仇姚冷着臉:“……”
怎麼感覺談玉疏比之前更難對付了?
仇姚忍氣吞聲,背着談玉疏到了醫務室。
在醫務室處理完傷,吃了藥,等談玉疏躺下休息,仇姚判斷應該沒他什麼事了,果斷轉身離開。
“仇姚。”談玉疏剛閉上的眼睛再次睜開,恹恹地道:“我說過了,在我沒好之前,你不準走。”
仇姚太陽穴突突直跳。
“這裡有醫生,我在這裡沒用。”仇姚說。
“誰說你沒用?”談玉疏眼也不擡,懶洋洋道:“我餓了,去給我買晚飯,還有零食,越多越好。”
仇姚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忍。
他不肯再用自己的錢,巴掌攤開,面無表情地朝談玉疏說道:“給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