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沒吃,就跟阿爹阿娘蘇北光三弟幾個先出門去割禾。
大妹在家裡忙碌,到時再帶粥去。
到了田裡,太陽剛出來。
先布了打谷桶,這就開始打谷,一般割和要比打谷快。
阿爹蘇北光打谷,蘇月光阿娘繼續割禾。
等到大妹小弟小妹在家裡忙完帶粥來,幾人借着吃粥才偷得一點閑。
之後小弟小妹幫着分禾,如此打谷能快一些。
蘇月光看着越擡越高的太陽,心裡越發不安,時不時看一眼阿娘,話到了嘴邊又咽下去,說不出口。
急得都想哭了,眼淚在眼眶打轉。
自己怎麼就這麼慫,這點話都說不出口。
想到男人凄涼的樣子,他一咬唇:“阿娘。”
聲音都是顫抖的,喊了兩聲,他娘才回過頭來:“怎麼了?”
一張溝壑縱橫的臉,被太陽曬得通紅。
蘇月光不敢與她對視,低着眼簾:“我、我要去觀音山。”
“什麼?”他娘不敢相信地拔高聲音:“這都什麼時候去觀音山,就不能等農閑再去麼?”
說着也不理他,低頭繼續割禾。
蘇月光眼眶發酸,不知怎麼辦才好。
一抿唇,不依不饒地跟在阿娘身後:“我已經跟人約好的,就去一個晌午,傍晚前回來。”
張玲不耐煩道:“去那裡做什麼?”
“求姻緣。”蘇月光咬唇道:“他們都去求姻緣,我也要去!”
張玲氣笑了:“求神拜佛這麼準,我們還割什麼禾,再說你的親事還有什麼要求的?”
蘇月光臉一燙,執拗道:“我就要去。”
張玲道:“沒見過這麼恨嫁的。”
蘇月光還是說:“我要去。”
蘇月光聲音不高,但他娘聲音高,蘇北光尋聲走過來:“哥想去就去了,他從小到大都沒求過你什麼。”
張玲道:“我就是不明白他想要什麼姻緣,值得他這麼犟求我。”
蘇月光眼眶酸得厲害,差點控制不住,要滴下淚來。
那一刻真的想不管,不過就這麼摔東西走人。
她也知道旁人在求她,非要為難人。
張玲語氣一點不善:“一堆活,他偏要這個時候去。”
蘇北光道:“不是這個時候,那其餘時間哥就有空閑了麼?人家這年紀的哥兒姑娘常常去,我哥去一次都不行。”
蘇月光将唇線繃得緊緊的,他真一次沒去過。
張玲說不出話來。
“等到農忙過後再去不行麼?”
蘇月光道:“不行!”
他眼淚浸泡在眼珠子裡,這句話卻是斬釘截鐵。
“我今天就要去!”
他任由眼淚肆意,鐵了心就要去。
“那你還問我做什麼,要去就去喽。”張玲道,彎腰繼續割禾了。
蘇北光道:“去吧。”
蘇月光點點頭,他定然是要去的。這都不能去,以後就更别想,不管是終身大事還是别的什麼。
回頭,看到遠遠的田地,阿爹阿娘都直起身來看着他,眉頭凝出兩道溝。
想到阿娘看上的是陳三娘,這點壓力都頂不住,聽了阿娘的話,還怎麼跟沈東遇在一起。
如此想着,蘇月光走得更快了。
誰說嫁沈東遇不好,離家裡遠些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