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光一扭頭就看到自己爹臉色發黑,握着一根手臂粗的木棍沖過來。
年幼時被阿爹提着手臂在院子裡追着打的噩夢躍然腦上,淚水斷了線地流,腿卻注了鉛般,邁不動步。
蘇二餅沖他喝道:“等我打死了他,再來打死你!”
一群人沖進院子裡頭,什麼也沒看到,張玲過來扭蘇月光的耳朵:“那個男人呢,那死男人呢?”
蘇二餅帶着幾個漢子順着沈東遇離開的方向追出好長一段路,沒追到人,臉色鐵青地回來。
張玲道:“跑了?好啊,跑得真是快!”
周大嬸高聲嚷嚷道:“看看啦,看看啦,醜不醜醜不醜!哎喲,年紀輕輕就學會勾搭男人了,将來嫁了不知道要賤成什麼樣?”
這大嗓門一開,聽到的都圍了過來,聽不到的看到這邊這麼多熱鬧,手頭工作都丢了,趕緊沖過來看看。
張玲牙根扯了扯,拿着扁擔沖過去,狠狠一棍打在周大嬸:“沒見過嘴這麼賤,能不能收聲?”
家醜不外傳,就她嘴最賤,聲音叫得最高,把所有人都吸引過來。
周大嬸啊一聲慘叫,萬萬沒想到第一棍落在自己身上。
張玲喝道:“現在什麼情況都不知道,就你最會叫,他怎麼就學會勾搭男人了,那個男人上門提過親,一早他就說看上那家,是我們不允許!你又有哪隻眼睛看到他勾搭第二個男人!”
“全村就得你雙眼最毒,男男女女隔個七千裡路遠說句話都要被你說三道四,到處搬弄是非!”
張玲邊打邊罵,真是氣到頭上去了,罵得兇打得更兇:“你個唇舌婦,看我不打死你,看你到處編排是非!”
周大嬸啊啊啊叫得好慘,好歹有人從中間擋住了,不然張玲要揍得她一身棍。
周大嬸心裡頭恨哪,自己好心告訴她,她家大哥兒跟一個男的在外頭賣菜眉來眼去,她說隻是碰巧,出去不要亂說。
這次終于撞到偷情,正好捉個正着,還要被打。
隻恨之前沒吹得全村人盡皆知,看她家子女以後還如何嫁娶!
周大嬸咬碎了牙根,也奪了根棍,剛要打回去,誰知道張玲說:“我從來不是唇舌多的,你跟你家公在坡地扒灰,衣服丢得到處是,我撞到了,又什麼時候出去說過人聽!”
這一句話雷一般丢出來,所有人瞪大了眼睛。
“我沒聽錯吧?以前就聽到她家婆罵她扒灰,又聽到許多風言風語,原是真的?”
“難怪她家婆說她日日入她家公房呢……”
周大嬸臉漲得通紅,跺腳嚷了一句:“你胡說什麼!”
看四周人眼光都不對了,像針子一樣紮在自己臉上,再氣也不敢多說,夾着尾巴趕緊走了。
大家這邊看看那邊看看,一時不知哪邊故事更精彩。
蘇家這邊一進屋就關了門,他們想看也沒得看,好幾個好事者假裝跟周大嬸同路,一直跟着她回屋。
她家婆一看到她就跳起來罵她“扒灰,就知道躲懶”,她男人見她也是一臉惡寒。
她被打得一身狼狽,沒人問一聲。
……
關了門,蘇二餅恨得牙癢癢,扯着大棒,一腳踢在蘇月光後背,蘇月光身子一個趔趄跪倒在地。
蘇二餅舉着棒就要往蘇月光身上招呼,張玲一手握住了他的棍:“你要打死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