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幸吧,宿檐卻是他看到的唯一一個能把惡毒演繹得如此到位的宿主,讓他做這個任務簡直是如魚得水得心應手。
但要說是幸運吧,宿檐身上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總給人一種會引發一些意料之外事件的不安感。
在系統焦慮的間隙,宿檐已經坐回到了椅子上,一隻手托着安南,一隻手摸到脖子的傷口處,那裡的血還在繼續噴湧,他卻跟個沒事人一樣絲毫不管。
傷口不會自動愈合,他的血也跟流不盡一樣,系統看着都瘆人,很難明确它綁定的宿主到底是個什麼物種。
宿檐把安南帶回了宿舍。
一路上遇到的每個人都像看不見宿檐身上的傷口和兩人身上的血一樣——很快,系統發現它也看不見了。
晚自習的預備鈴聲悠悠拉響,原本陷入昏迷的安南猛地睜開了眼。
他一下坐起身,一雙眼睛瞪得很大,他環顧四周,發現這裡并不是器材室,旁邊也沒有他的新同桌。
安南腦子混沌了,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一場很血腥很駭人的夢,這個夢很真實,讓他感覺那股惡心的味道仿佛還在口腔。
但是他的口腔現在很清新,他的舌頭也沒有絲毫的痛感,手腳上的捆綁痕迹也完全沒有,方才經曆過的一切都無迹可尋。
果然是夢嗎……
安南沒有再繼續糾結這個問題,翻身下床趕去了教室,等他到的時候晚自習已經開始三分鐘了,好在老師還沒到,他從後門鑽到了自己座位上。
他看了一眼身旁空空蕩蕩的座位,鬼使神差地,鮮少關心他人的安南主動跟前桌搭了話。
“宿檐去哪了?”
“宿檐?他啊,他一般都不上晚自習,老師都不管的,估計是成績到位,不上晚自習也沒啥大影響,要是我也能有那麼好的成績就好了,也不用天天這麼苦大仇深……”
前桌顯然是個自來熟的,見有人跟他搭話,盡管對方是個剛轉來還不熟悉的新同學,也樂意跟他聊天,“哎,但是聽說他這個人有那麼點怪癖,之前都沒有人願意跟他當同桌的,我勸你啊,最好也早點調換了。而且他脾氣不好,一言不合就會動手——”
“陳珂一!”老師的呵斥打斷了陳珂一的滔滔不絕,粉筆頭的重擊讓他不得不轉回身子,跟安南做了個俏皮的鬼臉就埋着頭裝模作樣地認真學習去了。
怪癖嗎……
也不知怎地,安南腦海中浮現了夢中宿檐笑着讓他“好好表現”的模樣。
——不對,他怎麼會夢到這種内容?!
及時打斷了胡思亂想,安南把注意力轉移到了作業上,一個夢而已,他不應該太過在意。
晚自習上到一半,前門傳來了說話聲,其中一道還特别沙啞,沙啞到讓安南感到熟悉。
筆尖在手中一頓,他的餘光瞥見一雙腿慢悠悠朝着他的座位這邊走來,那道聲音也再度在他的頭頂響起。
“同桌,讓一下,我要進去拿東西。”
那一刻,安南不受控制地感到一陣頭皮發麻和戰栗感,很難解釋這股異樣的緣由,他把這一股腦歸結在夢境的問題上,僵硬着身子站了起來。
陳珂一口中那個“一般不上晚自習的人”此時罕見地坐在了教室裡,詭異的是,沒有一個人轉頭看宿檐。
——除了安南。
就像是為了印證他到底是不是跟夢境中長得一模一樣,他在宿檐跟他擦肩而過時擡頭盯住了那張臉。
——怎麼會、怎麼可能……
安南瞳孔驟縮,連呼吸都跟着窒住了,眼前這張他第一次看清的臉龐跟他夢中那一張竟是絲毫不差!
可是在此之前,他從未看到過宿檐的正臉,就連側臉都寥寥無幾,怎麼可能在夢中那麼還原這張臉……甚至細節到長發遮擋下隐約閃爍的不起眼耳釘,他在夢中也看到了。
就在他驚到呆愣的時候,宿檐轉動眼珠跟他對視上了。
一抹笑浮現在眼底,宿檐張開嘴無聲作出口型:
同桌,我的血好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