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停住筆,沒有立刻回答。
宿檐眼眸一彎,瞳孔中倒映的畫面中安南的表情有一瞬的扭曲,但很快,又變得十分平靜。
“擠不下。”
他拒絕了。
話音剛落,安南就感到後頸處就搭上了一隻冰涼徹骨的手,虛握着,寒得人不自覺一顫。
“真的嗎?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這一聲蹭着耳骨,那幹裂的唇擦過敏感的肌膚,安南握緊了手中的筆,凸起手指骨節幾乎要把皮膚頂破。
那不是夢。
安南控制住顫抖的手,深呼吸了一口氣,“那你睡床上,我——”
“我就要跟你睡。”
兩人貼的近,宿檐的長發幾乎快要滑進安南的衣服裡,那種感覺就像是一條濕冷滑膩的蛇幽幽纏上,身體不自覺地發抖膽顫。
安南閉了閉眼,作出妥協,“好。”
宿檐滿意地笑了,他高興的時候就想做點紀念性的事情。
望着近在咫尺的耳朵,他有了一個好主意。
察覺到後背貼着的寒意遠去,安南警惕地擡頭看了一眼,卻跟去而複返的宿檐對上了目光。
“找到了。”
一隻瘦弱蒼白的手穿過安南的頸間摸到了桌子上,一把拿走了訂書機。
還未等安南搞明白他要幹什麼,他的頭皮就傳來了生硬的拉扯,脖頸的骨頭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宿檐拽着他的頭發把他的頭往後掰了半圈,然後一手從眼前環抱住他的頭,那隻比他手腕還細的手臂就這樣卡在了齒間,堵住了安南想說的話。
宿檐勾着腰對他笑,“痛的話可以咬。”
什麼?
“唔!”
尖銳劇烈的疼痛十分突然,安南眼睛驟然瞪大,下意識咬住了那隻手臂。
鮮血在口腔漫開,他的眼睛被痛苦的淚水灌滿,還沒來得及從左耳被訂書機壓了一道的疼痛中緩過勁來,右邊再度傳來同樣的疼痛,眼淚一下就溢了出來,泛着紅光的眼眸水潤異常,平素的冷靜自持也在這一刻全然崩盤。
安南眼前一陣一陣發黑,連宿檐什麼時候松開他的都不知道,等反應過來之後就是捂着鮮血直流的耳朵蜷縮成了一團,整個人抖個不停。
他的反應已經算得上平靜了,沒有叫也沒有跑,隻是眼睛裡的震顫騙不了宿檐,深藏的懼怕也瞞不過宿檐。
盯着手臂上被虎牙穿透的牙印,宿檐笑得更開心了。
又一個紀念。
耳朵上的傷口不緻命,過了一陣就不再流血了,但疼痛并不會減緩,反而愈演愈烈,安南看了宿檐一眼,眼神的意思讓宿檐心都狂跳起來。
“請示我嗎?”
宿檐眨了眨眼,蹲在了安南面前,“你是在請示我,對嗎?”
安南不說話,下唇被他咬破了皮,他的嘴角還在溢出方才吃的血,嘴唇現在看上去血紅異常。
忽略掉血眸中的陰冷,宿檐自娛自樂般拍了下手,“看在你今天這麼聽話的份上,處理傷口可以,但是取下來不可以。”
安南表情已經完全恢複平靜,他松開捂着耳朵的手,剛要從椅子上下來,就被宿檐按了回去。
宿檐仰着他那張消瘦蒼白的死人臉,露出一個笑來,“不用去醫務室,我有的是經驗。”
宿檐的身體體質的特殊性早就鍛煉了他處理各種傷痛的能力,嚴重到斷頭他都能安回去,更何況這點流血小事?
安南果真安分地坐好了,什麼也沒說,神色冷淡得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但宿檐知道不是這樣的。
他端詳着安南那雙紅光隐約閃爍的眼,那裡面除卻自帶的冷漠淡然外,現在已經多了難以察覺的幾分陰森之氣。
紅色加深了麼。
宿檐斂下眸中的迷戀,笑容卻無論如何也壓不住了。
他開始真誠地感謝系統。
讓他遇見這麼個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