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暫停。”

*

陳燦的呼吸停止了一瞬，朝後的一步靠在了反應堆的高台上。

數十個“清道夫”從陰影中走出，每一個都像是從同一個模具裡刻出來的。它們的動作整齊劃一，仿佛被同一根線操控着。

“哈哈。”陳燦幹笑了一聲。

命苦，實在是命苦。

下一秒，它們好像收到了什麼指令，同時朝着陳燦撲來。

陳燦猛地側滾，原先站立的地面被機械爪撕出三道深痕。他眼角餘光掃向四周——立柱、電纜、廢棄控制台，能利用的東西不多。

一個清道夫突然加速，人類的皮膚下暴露出機械的關節，瞬間彈出鋒利的合金刃，直取陳燦咽喉。

“铛！”

陳燦抄起地上的金屬管格擋，火星四濺。巨大的沖擊力震得他手臂發麻，金屬管瞬間彎折。他借力後翻，一腳踹在清道夫胸口，借勢拉開距離。

可還沒站穩，背後冷風襲來——另一隻清道夫的利爪已至他的背後。

陳燦勉強側身，利爪擦過肩膀，血珠瞬間濺射開來。他輕哼一聲，踉跄着撞回反應堆旁。

巨大的心髒仍在他頭頂安靜地跳動着。

它卻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一般，穩定的頻率突然停了一瞬，加快了些速度。那些清道夫也随之滞了一瞬。

機會。

陳燦捕捉到那一瞬，猛地前沖，抄起半截鋼筋，狠狠刺入一隻清道夫的胸口。翻身掏出激光槍，

一道藍光貫穿黑暗，再次牽制了一下它們的行動。可它們毫無反應，又扭頭朝着陳燦，重新撲了上來。

陳燦被逼到牆角。

清道夫們步步緊逼，腳上尖銳的指甲在地面刮擦出刺耳的聲響。他背靠牆壁，手指摸到廢棄控制台側面——一根裸露的電線，絕緣層早已剝落。

他轉身确認了一下身後的情況，抓牢了電線。高壓電流順着他的手臂竄入全身，劇痛讓他眼前發黑。

在清道夫撲來的瞬間，陳燦一把将裸露的銅線甩了出去，控制台下滲出的油霧被噼啪作響的電火花點燃，爆炸的氣浪将陳燦掀飛。

他在半空中努力蜷縮起身體，盡可能換了一個安全的方式背部落地。盡管如此，他依然感覺自己的肋骨仿佛要被折斷。

火光中，清道夫們皮膚被熔盡，化作扭曲的金屬骨架，電路闆幾乎熔化成黏稠的液态。可仍有五六個完好的個體踏過火牆，突出的眼睛咕噜轉着、鎖定陳燦。

“這都死不完？”陳燦咳出一口血液，掙紮着爬起。他的視線模糊，隻能憑本能閃避。一隻清道夫的利爪擦過臉頰，帶出三道血痕。

“嘶——”他倒吸一口冷氣。

要了命了。

一隻清道夫躍起之時，一個黑影從陳燦身後的巨坑掠出。銀光斬過，人頭落地。

是瑪莎。

陳燦這個時候看到瑪莎不知該不該喜。

她很厲害。

但是不太受自己控制，搞不好這個厲害就會扭過來針對他。

她道：“看到我脖子後面的芯片了嗎？”

陳燦愣了一下。

芯片？

指那個防僞碼創元logo嗎？

“昂？”他點點頭。

“把它拔出來。”她接着下命令，“告訴懷表那邊的人，如果看到這枚芯片，擊碎它。把它拔出來後，就放在那個面闆的凹槽裡。”

*

青卡碎裂的聲響如同一塊薄冰斷裂，聲音清脆。

秦聞的指尖撫過陸之染血的下巴。

飛濺出的血液凝固在了眼前。牆壁伸出的觸手已經觸到了陸之鼻尖。

三秒。

第一秒，秦聞一把撈起了陸之。

陸之可以感受到從秦聞手掌傳來的溫度。

第二秒，兩人落在了另一邊。

第三秒，短刀同時飛出，砍在了電纜上。

時間恢複。

三根主纜同時斷裂的瞬間，核心芯片炸出刺目紅光。三人被巨大的沖擊波蕩飛，摔上牆壁、落在了地上。

陸之意識有些渙散，半撐起身體，在重影恍惚中尋找着秦聞的身影。

在那三秒，他感覺到秦聞手掌的溫度消失了。

可他扭頭，卻看到失去能源的母體開始自我吞噬。

它肆意咆哮着，無數觸手瘋□□入自身血肉，像無數條自相殘殺的蟒蛇。它如同被水泡到發皺的皮膚表面裂開數百張尖牙密布的嘴，咬噬着觸手又不斷再生。

它的血肉開始不斷卷曲翻滾，仿佛要将整個變電站裹挾在其中。

“走！”秦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陸之松了一口氣。

坍塌的混凝土巨塊如雨落下。陸之在狂奔中回頭，卻看到瑪莎在廢墟中目送他們離開。

“……”他朝後伸了一下手。

秦聞随他看了回去。

瑪莎手指微動，數十根金屬管從她身後伸出，朝着陸之和秦聞二人沖了過來。

……

不能，瑪莎在這時候反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