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太陽出來,他就會恢複原狀,就像曾經無數次穿越一樣。
他會找到自己能做的事,他會解決自己想要解決的問題,他會找到那段被自己忘去的記憶。
“喂,你在那幹什麼呢。”
清泉葉擡起頭,從劉海與衣領的縫隙中,看到不遠處站着幾個人。
雨幕下,畫面變得不清晰,穿着和服的大少爺享受着家裡的傭人撐的傘,站在遠處語氣淡淡的睨着他。
他腳下被密匝匝大雨擊碎的倒影,映出挺拔的少年身姿,和無限近的蒼白天空。
“……五條……”
“過來。”
像招呼小狗似的,五條悟招了招手指,任憑身後的傭人一臉驚恐而沒有絲毫在意,身邊空無一人一般,平靜而笃定的對着他人眼中的無人處說道:
“在那躲着很沒用,出來。”
實話說,清泉葉不想出去。
他是個很善于逃避的人,不喜歡的飯就不吃,不喜歡的人就不見,不想知道的事就假裝不知道,不想面對的事就騙自己什麼都沒發生。
所以他不想讓人看見自己身體被雨水穿過,那會給他一種他真的産生了變化、不再與自己相似的羞恥感和恐懼感。
而且他不喜歡看到别人異樣的眼神。
不是因為他有多在乎别人的目光,隻是心情難免會受到影響。
似乎看出他的抗拒,那少年啧了一聲,再次說:
“隻有我看得到,你怕什麼。”
……
但如果沒有其他例外,這就是這個世上唯一能看到他的人。
清泉葉和他對視,和他小時候學過的一樣,那真的是一雙特殊的令人啞口無言的蒼藍眼瞳,藍的妖異。
他該離他遠點,因為六眼對清泉來說意味着危險,這是寫在家族教材第一頁的事。
但最終,他還是慢吞吞的站起身,挺直脊背,有些緩慢的走到雨裡去,走到少年身邊。
五條沒有催他,隻是安靜的等,等他回來,他邁出一步,走出了雨傘。
他的身上出現某種看不見的薄膜,雨水從薄膜上滑落,衣角幹幹淨淨的,沒有被雨水打濕一點。
撐着傘的傭人一驚,沒反應過來,後知後覺就要撐着傘追上去,被少年一個冰冷的眼神止住。
“就這麼撐着,别管。”
他回頭說,又看向清泉葉:“你進來。”
清泉葉呼吸一滞,身邊的少年年紀小,但快要和他一邊高了,他很輕松就能直視他的眼睛。
五條悟很認真,他在很認真的讓清泉葉去傘下站着。
“我?我……”
“我不想聽你說話,我現在很生氣。”
白發搭在耳邊,他還穿着去見長老家主們時候穿的那套深藍條紋的和服,眼神冷淡,面上是過分平靜的神色。
“進來,跟我回去,我讓你走了嗎?”
“……”
小小年紀竟然如此霸道。
但這次清泉葉沒有拒絕,走在傘下,在因茫然而被打的搖搖晃晃的空白中,看着順着傘面向下流淌的雨水組成的牆邊。
他的心情一時間異常微妙,仿佛這雨傘遮住的不是雨水,而是分割他與這個世界的某種無形的銀白利刃。
穿着和服的少年就在他旁邊,其實雨水也從傘的邊緣流到了他的身上,但對他來說哪裡的水都沒差。
清泉葉看了他兩眼,側過頭,低聲道歉:
“對不起。”
“呵。”
五條悟冷笑一聲,忽地回頭看向身後的幾個傭人,沒說話,但幾個傭人卻一連串的開口說:
“我們沒聽到。”
“沒看見。”
“不會說的,少爺。”
這一呼百應的架勢着實唬人,清泉葉眨了眨眼睛,小聲問少年:
“你怎麼做到的。”
少年仍然冷臉,不是很想理他:
“東西買了嗎?”
“買了買了,您最愛吃的那家。”傭人顯然習以為常五條暴君的指使,非常熟練的順毛。
“是靠你的氣勢嗎?”清泉葉驚歎說:“不愧是五條家的六眼,厲害。”
五條悟瞥了他一眼,沒吱聲。
欺負了人家,搶人家東西未遂,還轉身就跑,清泉葉自覺理虧,老老實實的給他順毛。
并裝作不知道他出來的時候聽到他們說五條少爺發獎金讓他們代買零食真大方這件事。
還是個小孩子,他想,雖然是六眼,但還是個小孩子,沒什麼可怕的。
直到他被領到房間,看見五條悟從一個隐蔽的地方搬出來一塊龐大的12寸蛋糕,并以一頓吃完的架勢開吃。
……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