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遊戲機,時間已走到月上梢頭,庭院裡吹過微風,下午剛下過雨,天色很幹淨,月光很亮,照的五條家纖毫畢現。
安靜而潔白,死寂而純粹,遊戲中蓬勃的腎上腺素緩緩褪去,五條悟眨了眨眼,目光落在離他有段距離的遠端,窩在枕頭邊呼呼大睡的青年身上。
清泉葉一整天都沒吃飯喝水,他們聊過,大概是身體不存在,所以那些都無所謂。
五條悟走到他旁邊蹲下去觀察他,閑着沒事,戳了戳他蒙住頭的衣服。
青年被這麼折騰,好脾氣的又把衣服向上提了提,整張臉都埋進衣服裡,露出一條手臂,一段後頸、後背和半截因緊身衣上提顯露出的腰線。
清泉葉樣貌出色。
乍一看感覺就像是什麼大家族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少爺,可惜他沒這個命,手掌有一層薄薄的繭,是經常幹活的手,有點粗糙。
白天更多的就看不到了,衣服裹的很嚴實,甚至有些太嚴實了,沒露出一點臉部之外的皮膚,到了晚上,倒是大大方方的坦露出來。
夜色很深,五條悟藍瞳詭暗,饒有興緻的、用在外人看來有些冒犯,但對他來說并不奇怪的,過分赤裸裸的目光碾視這個人的全身。
青年背脊單薄,但肌肉并不羸弱,露出的手臂上有一些很有韌性的肌肉,手臂上大大小小有些疤痕,看得出經常戰鬥。
因為是側躺,胯骨到肋骨間劃過一道緊實的弧線,衣服被抻了上去,腰線就直接露了出來。
目光一頓。
如果手臂上的傷疤還算是小打小鬧,他腰上的一道橫貫了三分之二背部的将他腰斬的淺色疤痕就過分奪目。這個位置一旦切入過深,會直接斬斷脊椎,人就癱瘓了,是個極為兇險的位置。
換做比較咒術界價值觀的是,從腰部繞到前方,是咒術師除大腦外的第二咒力核心。
他伸手戳了一下那道疤,清泉葉沒動靜,他就又戳了一下。
清泉葉伸出手向後揮了揮,剛好握住他的手腕,吓了一跳,炸毛似的倏然轉過頭,一對上他的眼睛,緊繃的背脊又輕輕放松下來,幹脆平躺着用困倦地睜不開的眼睛看他。
“你怎麼了?”他帶着氣音輕聲問。
“你怎麼醒了?繼續睡。”五條悟責問,倒打一耙。
清泉葉眨了眨眼,困意蔓上他的眼角,看起來快把他吞掉,他含含糊糊的嗯了一聲,就着仰躺的姿勢又閉上眼。
這麼看着更清楚點。
因為更近了,六眼終于能捕捉到一點人類該有的咒力流動——普通人也有咒力,隻是一旦流到體表就會消散在外界。
清泉葉體内的咒力流很細,像毛細血管,但卻非常淺淡密集,他好像有把咒力儲存在身體内部而非流動的形式的辦法,所造成的結果是,他的咒力循環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樣。
換句話說,他這樣的體質,完全不需要用咒力強化四肢,而是四肢本就浸滿咒力,想用随時都可以用。
目光下滑,胸腹肌肉勻稱,腰部的柔韌線條看起來更鮮明了些,因為姿勢的緣故,腰際的衣服也向上露出腹部,五條悟看到背部的那道傷疤呈環形繞到前面,在前面留下三分之一的傷口,刀鋒向下,看起來曾經是的确插入進去了。
光是看着都能感受到那刹那間生死流轉的兇險。
不知道他是怎麼活下來的。
五條悟垂眸又戳了一下他腹部的疤痕,清泉葉腰部肌肉猛地收縮,整個人幾乎彈起來,他啊了一聲,睜開眼,迷蒙的眼中滿是控訴和迷惑。
“五條!?”
欸……叫他名字了欸?
好玩。
五條悟眼睛一亮,
“别别别,你怎麼……”清泉葉抱着衣服護到胸前,懵逼的腦子無措盯着夜襲他的白毛,思路已經轉不動了:“你睡不着嗎?”
“嗯……”五條悟想了想,他沒睡不就是睡不着嗎,然後點了點頭。
“這樣啊。”
然後被輕輕放過,好像有了這個理由他做什麼都情有可原似的。
青年往旁邊讓了讓,枕頭對他來說是一個沒有彈性的東西,但好歹能用,他讓出一個人的位置,又要閉眼睛,含含糊糊的說:“别鬧了,睡覺,明天得上課呢。”
“你真要去跟他們上課?有什麼好上的?”
五條悟詫異,卻半天沒有回複,低頭一看,清泉葉又睡過去了。
他有點無聊,幹脆枕在被讓出的半個枕頭上,沒和清泉葉一個方向躺着睡,而是和他呈九十度方向,反正房間大,夠五個他滿地打滾。
結果剛這麼躺下沒多久,困意席卷而來,五條悟朦胧睡了一覺,淩晨時忽然清醒,打着哈欠爬回自己的被窩裡,卷了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團。
醒來時已日上三竿,房間裡沒看見清泉葉人影,剛坐起來換衣服,就看見清泉葉從那邊打開的窗戶口鑽了進來。
“看你睡的正香就沒說,我上午去上課了,但今天好像是體術課,我就又回來、”
但
五條悟正在往身上套浴衣。
他一向獨處,換衣服也沒那麼講究,大大咧咧就換了。
兩人面面相觑兩秒,本來隻能說有點不太巧,但清泉葉一言不發低下頭,安靜地試圖從窗口原路爬出去,畫面陡然變了味道。
這是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