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葉醒了,但不說話。
雖然沒想過這麼早暴露,但真暴露,五條悟也不覺得有什麼可怕的。
可幾聲試探後,清泉葉仍然不說話。
他低垂着眼眸,一張臉上毫無表情,像是死機的機器,空洞而冰冷。
光看這張臉,或許他會以為清泉葉還睡着,可清泉葉體内的咒力,卻又開始翻滾了。
“……葉?你怎麼了?”
還是年輕,雖然做好了面對一切的準備,五條悟卻沒辦法真的肆無忌憚。
他幾乎瞬時間手足無措起來,可清泉葉仍然不吭聲。
從沒見過清泉葉沉默到這種境地的時候,他幾乎從不讓話語落地,這種近乎蠻橫的冰冷,刺的人骨頭發寒。
“……清泉葉?”
被叫了全名,清泉葉終于回過神來,微微轉動眼珠,在觸及到他表情的那一刻,不想面對般,靜靜閉上了眼。
如果他怒罵、斥責、埋怨、冷待甚至是惡心,五條悟都不會覺得有什麼。
越強力的掙紮,反而會令他感到安心,這是他做好了準備的事。
但清泉葉隻飄渺着聲音,
“……我帶壞你了嗎?”
“什……什麼?”
“我是不是給了你一些暗示?類似于……我希望你陪我之類?”
清泉葉撐起身體,發絲劃過耳畔,他撥動發絲,卻在指尖觸碰到皮膚時仿佛被灼燒似的顫了顫。
面部沉在陰影中,連眼睛也看不見了,五條悟隻看到他側着身體,白皙的頸部在發絲下若隐若現。
“對不起,有時候我無法控制一些……不太好的念頭,如果你被我影響,一定是我的錯,對不起。”
不可置信沖上頭腦,五條悟怎麼都想不明白他怎麼會得出這種結論。
“什麼叫你的錯?這和你有什麼關系?”
“我得為我的存在負責。”
五條悟快氣笑了:“我真是搞不懂你!喜歡和對錯有什麼關系?你以為我是會被影響的人嗎?!”
“……清泉家沒有離異、喪偶……”
“别跟我說什麼清泉家?你難道以為這都是這個吊墜的問題嗎?我是被吊墜影響的?哈?”
忍無可忍,五條悟想要讓他面對自己,卻被啪的一聲拍開手腕,他咬牙切齒:
“清泉葉,你以為我在想什麼。”
清泉葉如他所願轉過頭,白青色眼眸灼灼的亮着,偏執的離奇,
“影響會悄然産生,如果是我的存在影響了你的判斷才會讓你有這種想法,你又怎麼能确定你的一切仍然正确?”
“我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從我産生想法的那一刻開始,它就是我的想法!”
五條悟态度笃定:
“我的選擇,就是正确。”
深深喘了口氣,清泉葉搖頭否認:
“不……存有餘地的正确就不能稱之為正确,你才幾歲……”
“年齡不是問題,你為什麼不等等,我不介意等待,你連這點時間都等不了?”
“少年時的影響可以橫跨一生!”
牙關咬緊,清泉葉細微顫抖着,指尖緊繃到近乎痙攣的地步:
“你以為時間不會留下任何痕迹,但時間會把錯誤放大,直到無可附加,直到你再也無法承受!”
“那又怎麼了?”
五條悟反而冷靜了,他冷笑一聲,眼眸沉冷如冰,滲着寒意:
"哪怕是錯的,将錯就錯又有什麼問題?一直這麼錯下去,對與錯真的重要嗎?”
“……那不是愛,那是欺騙和誘騙。”
“那又怎樣?!愛從何而來很重要嗎?你如果騙我,那就一直騙下去,隻要一直騙下去,誰會在乎你的初衷是什麼?”
“我在乎。”
“但對你做出這種行為的是我!整整半年,你猜在你睡着的時候,我都做了什麼?”
笑意蔓上眼角,少年用陳述句的語氣:
“如果不是怕你察覺怕你反抗,你以為我想做的隻有這種程度?”
“半年?”聲音不可置信的尖銳。
“别擔心。”五條悟看着他,笑容詭異:“我幫你洗過手了。”
“五條悟!!!”
清泉葉如遭雷劈,掌心莫名發熱,撐起身體試圖甩脫,卻又被扯住手腕,摔在床褥上。
手腕被抓住扣在頭頂,蒼藍眼瞳仿佛燃着火焰。
“喂,隻是這種程度就無法接受?你的逃避,也适可而止一點吧。”
“閉嘴。”
聲音卻艱澀的仿佛從牙關擠出似的。
“别鬧了。”
少年親昵地蹭了蹭他的側臉:“我很累哦,接受現實吧,不喜歡我也沒關系,我完全接受。”
“五條悟,你說什麼?”
“過程不重要,你的想法也沒那麼重要——我就是這個意思。”
蠱惑似的,少年低語:
“認清現實,被網網住的是你,不是我。”
“……”
不可理喻。
清泉葉輕微的掙紮着,少年壓在他身上,額頭貼着額頭,在不得不面對的雙目中,他看到少年眼中的有恃無恐。
簡直……不可理喻!
細微的破空聲炸裂開來,狂風席卷房間,睡衣飛起又落下。
清泉葉睜大眼睛,明明被攻擊,五條悟卻笑意更盛,溫和縱容地低頭貼了貼他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