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鹹菜的,紅豆的,還有肉的。哦對了,雞蛋吃不吃?”她從衣間摸出兩個雞蛋放在桌上。
紅璎笑了笑,拿過一個雞蛋敲碎了,剝一半放到她面前。
“謝謝。”宜爾還拿了碗辣椒油,她拿起雞蛋蘸蘸,往嘴裡塞。
紅璎也學她,結果剛入嘴就嘶地一聲,倒過邊上的茶水一飲而盡,“吃這麼辣?”
宜爾點點頭。
她其實甜辣都愛吃,但辣是她同家鄉、同娘親的最後一點聯系。以前想娘了就吃辣的,不知不覺間就頓頓在吃辣椒了。
兩人用過早點後去報官。
還好整個縣衙的心都在犯人身上,沒人在意宜爾半夜出門溜達的事情。
她領着官差走回昨夜走到的那個死胡同。
幾人在路人的目光中四處搜找,終于在一側的河岸中撈到一具屍首。邋遢的男人胸腹被捅穿,兩隻耳朵都被人割走。
雖然已做足心理準備,宜爾再見到這副慘狀還是忍不住難受。
“宜爾你瞧瞧,是這人嗎?”李嘉問她。
宜爾點點頭。
李嘉一擡手,其餘幾人将屍首裹好擡回去。
他又對宜爾道:“雖說那女魔頭隻殺男人,但你畢竟是見到了她殺人。縣衙裡人手不足,派不出人保護你。你平日别單獨行動,我們會盡快将女魔頭緝拿歸案。”
“嗯,多謝你。”
紅璎見她白了臉,也出聲安慰:“沒抓到犯人前我就做你跟屁蟲,粘着你。”
“我也會粘着你的!”
聽二人講完全部的莺語從凳子上起來,“我可憐的宜爾,怎麼這麼倒黴,一件接着一件的,沒個安生。”
宜爾心口發暖,笑笑,“還好有你二人陪着我,運氣也不算太壞。”
莺語甜甜一笑,坐回去,“不說這種糟心事了,給你們講點樂子八卦。金玉堂老闆的發妻昨天沖進堂裡和她丈夫的小情人打起來了。”
宜爾:“情人男的女的?”
“男的~還好他開的不是男風館,不然豈不是養了一群小的?聽說那發妻娘家富貴驚人呢,金玉堂剛開始的錢銀也多是他妻子掏的。唉,你們說,為何有錢能使鬼推磨卻難買有情人呢?”
紅璎滿不在乎,“那是買的人錢用錯地方了吧?”
宜爾:“畢竟情感是人難得能自由自在決定的事,人生恩愛原無價不是?”
莺語對着宜爾連連點頭,“是呀,千金難買一個像我們宜爾這樣好的姑娘,你将來一定能同丈夫恩愛一生。”
宜爾:“那倒未必,婚姻美滿要靠運氣。”她對此很看得開。
莺語輕輕捶她一下,“那一開始總得往好的想吧?對了紅璎。”
正出神的紅璎被她喚回來,“嗯?”
“紅璎呢?想娶什麼樣的姑娘?”
紅璎失笑,“我還有的挑?”
莺語扁了嘴,“你倆真沒意思,想想又沒什麼。”
紅璎想了想,“我不求兩情相悅,恩愛不疑,隻願能和一位善良真誠的姑娘白頭至老就好。”
對于紅璎來說,一個人實在是太過孤單了。
莺語很不滿這個回答,鼻子裡哼出氣來,“你倆怎麼都這麼平淡,不想談轟轟烈烈的感情嗎?哎呀!葉公子的房間讓我提前去打掃來着,險些忘了。”她匆匆起身,抱着碗筷就跑起來。
宜爾看着她的背影。轟轟烈烈……她不毛毛躁躁都不錯了。
*
又是夜裡。
宜爾專心緻志打掃,空閑時分打量一下席間諸位女客。
自從上次同紅璎說過後,他精神許多,與女客們說說笑笑,傳杯換盞,飲了一壇又一壇酒。
冠玉館的倌人酒量都很好,紅璎更是數一數二,喝下那麼多連臉也不紅。
然而這些常客一向是萬草叢中過,風流成性。要麼摸摸術璞的手,要麼捏捏紅璎的腰。
紅璎脾氣很好,又早已習慣,一向笑以待之,更何況術璞才是被吃豆腐最多的,脖頸、臉頰皆有紅印,比他慘多了。
有個女客喝醉了,非要掐紅璎的臉一把,想瞧瞧他敷粉幾何,客人力道用大了,他臉上紅起一塊。女客看着手上的粉哈哈大笑,紅璎也笑。
“夫人這樣醉了?”他拿過手帕替她将手上的粉擦去。
“就是,醉得不行了。”女客蛹進術璞懷中。
術璞将人攬住,溫聲問道:“可是要睡了?”
“還不夠呢,術璞,再同我多喝幾杯~”她又坐起來,往術璞和紅璎的杯中倒滿酒。
紅璎笑着一飲而盡。
宜爾不忍多看,移開眼睛。又見豐小姑娘踏門而入。
王館主得知豐小身份後,決定先不拆穿對方,叫她同莺語都多盯着點。
豐小一邊往裡走,一邊環望廳堂,就像她以前那樣。然而眼神與宜爾交彙時卻多停留了一會兒。
宜爾心頭一慌。難不成自己跟蹤的事被發現了?
她去找莺語,讓莺語今晚盯着豐小,她就先離遠一點。
然而即使離得遠,宜爾還是與豐小碰見了。
豐小起身要去如廁,不知怎樣迷路到了她這邊,向她問路。
宜爾指過方向後,豐小也沒走,眼睛盯着她,似有話要說。
豐小嘴下那顆痣如此鮮明,宜爾多看兩眼便容易想起昨夜的恐怖,她低下頭,卻瞥見其袖間有血痕,呼吸一窒。
豐小順着她目光望去,抱歉地将袖子壓住,“啊,晚間做菜傷了手,濺血至此竟未發現,叫姑娘受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