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硯馳的眼睛形狀很漂亮，卻不女氣，挺立的鼻梁下是淡色的唇，此刻正勾着還未褪去的笑意。

齊朗說：“硯馳，你跟咱班新同學說過話沒？”

程硯馳答非所問：“都來兩周了還算新同學？”

他的肩膀很寬，撐起了版型不算好看的校服，拉鍊開着，露出裡面白色的短袖，隐隐約約還能勾勒出腰腹的線條。

“你記得到倒是清楚。”

齊朗說這話也是有原因的。

當初高一開學有半個月，程硯馳幫語文老師發卷子，發到一半時他盯着姓名欄上的陌生的名字半晌，終于敗下陣來去問齊朗。

齊朗那時候早已和全班同學稱兄道弟了。

“那你記得新同學叫啥名不？”齊朗故意問程硯馳。

校園廣播此時發出刺啦刺啦的電音聲刺激着全校師生的耳膜，接着是讓人一聽就想要去上廁所的跑操進行曲，同時也掩蓋了程硯馳接下來說的話。

＊

跑操結束，教室裡一片哀嚎聲，其中也不缺乏淩珂怡的。

“眠栀——我快撐不住了！如果上天要懲罰我可以把我關在小黑屋寫十道高數題，而不是讓我跑1500米！”淩珂怡如一攤爛泥癱在課桌上，耳朵貼着桌面，都能聽見自己咚咚的心跳聲，仿佛下一秒心髒就要從嗓子裡跳出來了。

魏眠栀緩了緩勁兒，但說話的聲音還是有點啞：“珂怡我去接水，你把水杯給我吧我幫你接。”

淩珂怡立刻把自己的草莓熊水杯塞進了她手裡：“眠栀你簡直是我的救星！”

魏眠栀拿着水杯剛出教室門，迎面撞上一堵人牆。

好硬，撞的自己鼻尖都泛起酸來。

她沒站穩，還好程硯馳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少年的手掌心溫熱，骨節分明的五指有力地握住魏眠栀的肩膀。

這一刻程硯馳的腦袋裡闖進一個念頭：她肩膀好薄。

“謝謝。”魏眠栀聲音溫和地道謝，往後退了一小步，肩膀好像還在隐隐發燙。

程硯馳瞧了眼她手裡的水杯。

魏眠栀注意到，順口問了句：“你需要接水嗎？”

程硯馳揚了揚眉，手重新黏在褲兜裡。

“行啊，等我下。”他的聲音還透着些許低啞的質感。

淩珂怡目睹了全過程，注視着程硯馳回到自己座位上拿了水杯又折回魏眠栀身邊将水杯塞進她懷裡。

什麼情況？

淩珂怡懵了。

程硯馳平常也不這樣啊。

他ooc了。

“三分熱七分涼，謝了。”程硯馳潇灑地轉身，也不去看魏眠栀臉上錯愕的神情。

？？？他有病吧。

淩珂怡還在觀察程硯馳臉上的表情，齊朗忽然竄到她身邊，屁股坐到魏眠栀的椅子上開始打聽魏眠栀。

“你同桌啥時候轉來的？是我生病請假那段時間？”

淩珂怡哼了聲：“管你什麼事啊。”

“咱班來了新同學，我不得好好認識一下啊。”齊朗說話間，眼神瞟到課桌上的筆記本，封面寫着課桌主人的名字。

魏眠栀。

工整的三個字。

淩珂怡覺得齊朗像隻麻雀，在自己耳邊叽叽喳喳的吵個沒完，她耐心告罄，開始催卓朗“滾”。

“齊朗你好煩啊，别影響我做題，找你哥們兒打球去。”

與此同時，程硯馳單手拉開椅子坐下，準備趴在課桌上補覺。

魏眠栀接完水回來看見自己的座位被齊朗坐了，心裡組織着讓他起開的委婉的話語。

她看着齊朗，黑潤的眼珠亮晶晶清汪汪的，纖長的睫毛濃密并自然上翹，增添了份無辜感。

“那個，同學……”

淩珂怡替魏眠栀不客氣地說：“齊朗趕緊讓開别耽誤我們學習。”

“不是我……”

程硯馳忽然擡起埋在胳膊間的腦袋，看見齊朗也在盯着魏眠栀看。

他啧了聲，三步并作兩步走過去，再次伸手撈住齊朗把他從魏眠栀的座位上扯了下來。

淩珂怡：程硯馳總算幹了件人事。

“诶。”魏眠栀對着程硯馳的後背出聲，卻隻憋出了個诶字。

程硯馳蹙了蹙眉，似乎是不滿。他側目，冷淡眼神如一陣微涼的清風。

“你的水杯，接好水了……”魏眠栀伸手，蔥白的手指握着程硯馳黑色的保溫杯。

程硯馳沉默地從她手裡“奪”過水杯，回了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