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關心食堂飯菜？那你問我就對了。”齊朗鬼似的冒出來，側着身子看魏眠栀。

魏眠栀被吓到了，不過隻是一瞬就恢複了平靜。

“你知道食堂的三餐表？”淩珂怡替魏眠栀發問。

齊朗說：“那是，我高一收集過一食堂的菜品，絕對齊全。”

實中有兩個食堂，一食堂有兩層，是大多數學生經常去吃的，飯菜比較平價，口味多樣。二食堂比較小，出售一些西式快餐甜點，給大家換換口味。

“你們想要的話我可以壓縮成文檔給你們發過去啊。”

齊朗巴不得讓大家看看他的收集成果，因為程硯馳他們根本不懂得珍惜自己珍貴的勞動果實，隻會在上午第四節課快要結束時問自己一句：今天中午食堂有啥。

“那你很厲害了，還有閑工夫收集菜單。”淩珂怡幹笑了兩聲。

“這不是為了方便自己看哪一天的飯不愛吃麼，好溜出去開葷。”齊朗一副你沒品的神情。

魏眠栀很給面子地說：“齊朗同學，我需要。”

齊朗差點仰天大笑：“終于有人懂我了！我的文檔終于能重見天日了！眠栀同學咱倆是不是還沒加微信，這可生疏了啊，來來來你掃我還是我掃你？”

魏眠栀有點後悔答應齊朗了，此時的他顯然像一隻精氣充沛的狗。

但她不說，隻默不作聲地從包裡掏出手機，掃了齊朗的好友碼。

＊

魏眠栀不會打台球，但淩珂怡和孟許瑩會一點，所以現在隻剩她自己在台球桌旁發呆，手裡還拿着淩珂怡的外套。

程硯馳一杆決定勝負，懶洋洋地倚着球杆，眉眼間帶着張揚的愉悅。

“原歸帆，今晚請客蓮花山。”程硯馳毫不客氣地說。

原歸帆的眉頭輕微動了下，看似爽快地答應：“行啊，我現在訂包間。”

蓮花山是蘇川市數一數二的老字号大飯店，也是衆多外來遊客選擇品嘗蘇川美食的首選飯店。

淩珂怡和孟許瑩交換眼神。

“蓮花山這麼貴？哥幾個說吃就吃啊。”

“别說了我真他媽仇富了。”

魏眠栀離開搬離蘇川市時才幾歲，記憶裡隻有醬香味飄的滿巷子都是的新鮮出爐的醬香餅。

她懵懵地看着桌上圓潤的台球，神遊天際。

……

“齊朗同學，我去買水喝，你們要喝嗎？”

淩珂怡和孟許瑩正和其他人打成一片，玩的正上頭，于是魏眠栀問了在旁邊觀戰的齊朗。

齊朗說：“行啊，要不我跟你一塊去？反正我現在閑着。”

“沒事的，我很快就回來。”

魏眠栀将淩珂怡的外套放到一邊的椅子上，餘光瞥見程硯馳正在附身擊球，小臂繃緊的肌肉線條自然又流暢：“你們要喝什麼？”

“都買成可樂就行，對了給硯馳單獨買成橙汁汽水。”

“他還挺挑。”魏眠栀在心裡嘟囔。

程硯馳注意到魏眠栀一個人離開，拽了下剛剛和她搭話的齊朗：“她幹嗎去。”

齊朗眼神突然變得暧昧起來：“程硯馳，你不對勁。”

“你有病吧。”程硯馳一球杆戳在齊朗的腰側。

齊朗吱哇亂叫地跳起來：“程硯馳你他媽沒有就沒有戳我幹嗎，你心裡有鬼？”

“再廢話戳的就是你的嘴了。”

台球廳對面有便利店，魏眠栀随便挑了幾瓶果汁和碳酸飲料，結賬時發現媽媽在十五分鐘前給她發了新消息。

魏眠栀沒急着離開便利店，将買來的東西放在靠窗的桌子上，坐下來回宋青黛的消息。

上次母女倆發消息還是三天前，魏眠栀說月考成績的事情，媽媽發了個紅包，還有“先不說了，魏奕洺又吵着要吃炸小酥肉，我帶他去趟超市”。

魏眠栀給宋青黛回個電話，對方過了很長時間才接通。

“媽媽，我在外面沒有看手機，有什麼事嗎？”

宋青黛的語氣聽上去很疲憊：“沒什麼事芝芝。在那邊一切都還好吧？”

“闵阿姨他們對我很好，我在實中也交到了新朋友，不用擔心我。”

“那就好，阿瀾這個人就是太熱心腸。你在那邊不要給你闵阿姨麻煩啊，要聽話。”

宋青黛這話令魏眠栀心裡不太舒服。

又不是她想住到别人家的，怕自己惹麻煩當初就讓自己一個人住在家啊。

魏眠栀如鲠在喉，又聽見吵鬧的背景音。

“弟弟怎麼樣了？有時候還是會心悶氣短嗎？”

宋青黛見魏眠栀提起魏奕洺，話匣子又打開了。

魏眠栀知道她很焦慮，但她更不可能和魏潭安談心，隻有自己才是它最好的發洩口，等一通訴苦一通關心後，她又會變成“兒子奴”。

中式母女的關系似乎總是這樣，像兩條打結的絲帶被東西風吹着，似乎牢牢綁在一起，但其實各自飄向不同的方向。

便利店裡放着魏眠栀并沒聽過音樂，很歡快的曲調，每個音符都在擾亂她的思緒。

“芝芝？”宋青黛發覺女兒長時間不出聲，叫了她一聲。

“我在聽。”

“媽媽今天把工作辭掉了，專心在家照看你弟弟，等搬回蘇川市後媽媽再看有沒有什麼輕松的工作，能一邊賺錢一邊照顧你們。”

“實中可以住校。”魏眠栀語氣變得有點生硬起來，“媽媽，朋友還在等我。”

宋青黛說：“那媽先不打擾你了，你跟朋友去玩吧，沒錢了告訴爸爸媽媽。”

“嗯，媽媽再見。”

魏眠栀挂斷電話，拎起沉重的塑料袋，推開玻璃門，卻看到程硯馳站在馬路對面，視線似乎正緊緊地盯着她。

兩人遙遙相望片刻，她走到馬路另一半，與他彙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