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近海花園熱鬧非凡,排排桌椅整齊擺放,賓客穿行其間,無一不感歎這片地方風景甚好。位于城郊的喬斯達家别墅,度假時才會有人來,今日是自它被建起後,唯一一次迎接這般多的客人。
兩位主角都想安靜結束這一儀式,但家中的年長者已許久沒有體驗過盛大而親近的熱鬧氛圍,“上一次還是賀莉結婚呢”,絲吉Q祖母說,也就一錘定音,開始了籌備。那些繁缛的過程,在日後想來會是美好的過往吧,但琳達記得最清楚的,還是她被導師挽着手,走向站在牧師身旁的青年身旁。
縱使他不常表露出内心所想,在相處的這幾年,琳達也學會了讀懂他的全部。她來到他的面前,隔着面紗撞上他的視線,兩人的喜悅就是世界的喜悅。
“琳達,”神父問,“你願意和你身旁的這位男性結為夫婦,無論他貧困或富有,健康或疾病,你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嗎?”
“空條承太郎,”神父問,“你願意和你身旁的這位女性結為夫婦,無論她貧困或富有,健康或疾病,你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嗎?”
“我願意。”
神父又問衆人是否願意見證,随即兩人交換戒指。
“那麼,”神父說,“我在此宣布你們,結為夫妻。”
“吻一個!”有人喊道。
琳達垂下眼睛,青年掀開她的頭紗,撫上她的臉龐。
在歡呼與驚歎聲中,空條承太郎與她靠近,又拉開了距離,離開前還輕輕地咬了一下她的嘴唇。琳達的身體緊繃,在她微不可察的顫抖中,眼前的男人勾起唇角。
捧花差點兒掉在地上,琳達想瞪他一眼,卻還是讓笑容侵占了全部地盤。
她朝人群中扔出捧花,接到花的是學長。承太郎忽然将她抱起,走下花園小平台的台階,一群人追在身後,去到下方的大花園。音樂響起,一切都沉浸在歡笑中。
唯一不滿的是,有人反反複複彈奏着同一首爵士樂,聽得人——
頭疼。
琳達緩緩睜開眼睛,望了片刻天花闆,擡手關掉床頭的鬧鈴。她翻了個身,想要再睡,一旁空空如也,瞌睡頓時醒了大半。
她的手撫過這片冰冷,嘴角又露出笑容。還躺回床上,又将腦袋埋在了枕頭上。
因為,他今天就要回來了。
還不到八點,剛上高中的女兒還在睡,琳達起床準備早餐。
女兒的英文名字是琳達和承太郎的名字合在一起後組成的,漢字的話,琳達也不懂,就讓承太郎決定了。
昵稱是JOJO,和承太郎年輕時一樣。她也一度這這樣叫過承太郎,不過女兒很快出聲,他說“就把這個昵稱給她”吧。
徐倫的口味也随她父親,縱使沒在日本長居過,偶爾也會說想吃日式的飯菜。
剛和承太郎在一起時,琳達為了學會做和式的料理,還去承太郎家,跟他的媽媽學過,但她做不出賀莉那樣的味道。明明有菜譜,卻總有對不上的地方。
承太郎說都很好,徐倫說更喜歡她做的,對此琳達也心滿意足。
隻是生活并不永遠都令人順心,前些日子女兒身上出現了叛逆期的先兆,要去哪兒也不和她說,偶爾還在半夜回家,這幾天她對琳達說,想在考了駕照後買輛摩托車。
聽賀莉媽媽說,承太郎從小也是這般模樣,像是個不良少年。可作為母親,琳達總是隐隐擔憂,她也算是發過火,但無論是對承太郎還是對徐倫宣洩她的情緒,都沒有任何用處。
這對父女在奇怪的地方,總是這樣相像。一個永遠都沒法撩動百分百的情緒,還有一個會爆發感情但從不屈服。
另一件煩心事,就是最近有人問琳達,她是不是離婚了。
在畢業後,琳達加入了博物館,成為了一名研究員。大學的四年,她逐漸意識到,自己并不大喜歡在世界各處飛來飛去,而是想要安定些的生活。
而且徐倫很快出生,承太郎一度減少了外出工作,兩人一起專心帶孩子。他的論文進展緩慢,她的生活卻很幸福。
徐倫開始上小學後,承太郎的工作逐漸回到正軌,忙碌了起來。要說有多忙,大半年不着家也是正常的。
“沒有,他隻是工作忙。”這樣的話說出來,琳達自己都覺得缺乏說服力。
她當然知道,也可以理解,承太郎的工作就是需要在世界各地到處跑,但就算總統夫人,也不會一年隻和丈夫見兩三面吧。
他每次回家,呆的時間都不大長,但在他離開後,琳達是靠着這些記憶,支撐着她和女兒的生活的。她對承太郎的感情,沒有因聚少離多而消失,他一直是當年那個她深深愛着的青年,可她也想多和他在一起。
也不僅是她,徐倫也需要父親的陪伴,而不是和一些張牙舞爪青少年混在一起。和她小時生活的農場不同,大城市的環境魚龍混雜。
可琳達也同樣清楚,她并不怎麼抱怨這些。
農場固然有它的好,但比起她年少時在農場間輾轉的日子,如今的她不能更加幸福,她知道如何能看到好的一面,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隻是,隻是——
“所以我就說啊,愛得深的那個人會吃虧。”學長靠在禮品邊,把玩着手裡的海豚擺件。
見禮品處的工作人員一臉困擾,琳達從學長手裡拿過擺件,徑直走到收銀台,打了價格:“你好閑。”
“連你也一臉嫌棄我的樣子。”學長拿出卡付了款:“我一大早就被數字搞得頭疼,好不容易抽出時間來找你吃個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