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夜,黃大局在那邊入夢姜戈彤。
墨栀這邊提着市面上新出的遊戲機,到公司負一層遊屍的家,讨要純正煞氣。
“前幾天不是剛吸過。”佚名不遺餘力迸發煞氣,隻有一點點,薄成霧态。
墨栀抓到手心,“少,再加把勁兒。”
“感謝你,讓我有一種還能産生社會價值的錯覺。”佚名無語大笑,半張臉疤痕叢生皮肉僵硬,嘴歪眼斜加之膚色青紫,顯得格外猙獰。
意識到自己正在大笑,且清楚的知道自己大笑時五官會亂飛。
佚名輕拍臉頰,為僵硬的那半張臉做放松。随即用一個淑女的淺笑遮掩片刻前的失态,“遊屍也會淪為資本主義的壓榨對象。”
“送兩個柔弱不能自理的阿飄去酆都城,想用你的純煞做僞裝。”
“沒有純煞,你催動煞氣直接往身上裹,效果大差不差。”
“我催動煞氣的本質是将周遭煞氣彙集,容易被牛頭馬面察覺。到下面搞這麼一出,和用大喇叭自報家門沒有區别。”
“你滾刀肉一塊兒你怕他們發現你?”
“我是不怕,但我走了那倆阿飄要在酆都生活,要不我送你下去保護他們?”
“我不去。”佚名摸摸眉毛,又摸摸頭發,都挺舍不得的。後伸開五指瞧了瞧,一狠心……薅了根手毛,“給。”
“名名,你今晚的屍體暖暖的。”墨栀小心接過手毛,高興地甩出三條蓬松大尾巴。
“别動尾巴,千萬别動。”潔癖遊屍如臨大敵,“你掉毛!你尾巴跟蒲公英似的,還是黑色蒲公英。快快快,收回去。慢慢慢,不要抖。”
子夜時分,姜戈彤猛然從夢中醒來,臉上一片冰涼,濕透了枕邊。
墨栀揣着收有阿飄的黃符,一身黑色工裝連體褲直奔鬼門關。
手持路引的鬼魂排隊過關,蜿蜒如長龍。
“最近不太平。”墨栀感歎着摸出遊屍手毛,食指拇指用力碾碎,一股霸道煞氣将她囫囵吞沒,“嗯,巴适。”
她将自己僞裝成惡靈,宛如流星劃過夜空般,惡靈劃過了鬼門關。
黃泉路上手欠,摘一把彼岸花,便不再耽擱,一鼓作氣飛經望鄉台、惡狗嶺、金雞山。所過之處,孤魂野鬼、惡狗公雞紛紛避讓。
墨栀踏進酆都城,馬上抹去黃符上的朱砂墨,随手丢棄在牆根下。兩個阿飄重獲自由,隐匿于衆鬼中。
三五鬼差追來,查看這一大團散發純正煞氣的惡靈。
“兩百年不見變化挺大,你們還與時俱進換了制服。”墨栀将煞氣團成團,颠在手心玩兒。另一隻手還攥着彼岸花,松弛感滿分道:“白天喝多咖啡,晚上睡不着,下來散散步。”
“……”鬼差揚起鋼叉鐵錘,“搞笑呢?”
“保持冷靜,莫要沖動。”墨栀熟門熟路走進酆都城,“走吧,我跟你們去見判官。”
判官見到她,立刻攥緊手中的生死簿,“你來作甚?”
“我說我睡不着,我下來散散步。”墨栀一指鬼差,“他們不信,他們要打我。”
鬼差向判官行禮,“大人,她僞裝成惡靈,必定心懷不軌。”
判官:“可有闖下什麼禍端?”
鬼差:“還未發現。”
“我說了我是來散步的。”墨栀淨化掉手中的純正煞氣,“我有誠意。”緊接着,在手心重新催化了個更大的煞氣團, “不過你們非要冤枉我,那我索性就幹點兒什麼,不枉費被你們白白冤枉一回。”
“疑罪從無。”判官小動作點了點太陽穴,向鬼差們使眼色‘她腦子有問題,别搭理她’。
墨栀意外收獲信任,“判官,你信我。”
“别人幹出這事兒我不信,但你我信。”這就是口碑。
“酆都是人死後,該來的地方。而你一隻貓妖,活着不該來,死了回歸天地自然也不會來。”判官耐着性子哄道:“這次算了,不追究。但你不要再來了,睡不着覺去蹦迪喝酒搓麻将,一定要散步去公園散,好不好?”
墨栀一口應下:“好!”
“……?”她答應痛快,判官反而不放心。
墨栀覺得判官人挺不錯,偷改他生死簿還如此善待自己,于是生出想要回報他的心意:“你們這兒鬼滿為患,我來都來了,順便幫你們淨化淨化。”
“多謝你,酆都尚無所需。”她若是幹點兒什麼,判官就不得不懷疑她的意圖了,“近月餘,酆都頗多橫死之魂,你既已立功德簿,在人間多多協助妖管局懲奸除惡才是你宜行之正務。”
“嗯。”墨栀放下彼岸花,“那我走了。”
判官:“本官送你。”
“我認路。”
“本官不放心。”
“真是熱心腸。”
鬼差白眼翻上天,這妖腦子是有問題,好賴話聽不出來。
判官送她出鬼門關,“不見啦,願我們死生不複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