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暄沉默捋着線索,意欲從他的話語中抽絲剝繭。婉娘?她留意到他口中的稱呼,他們二人認識?若是如此,他們所言便沒那麼可信。
陸暄淡淡道:“你與林婉娘是什麼關系?”
為首之人猶豫片刻:“我與她曾是鄰舍。”
“隻是鄰舍?這等一不小心就會丢了性命的事,她怎麼放心交由你們去辦,你們也就信了她會為你們籌錢的話,心甘情願去做傷人害人之事。”
見他不答,陸暄再問:“她還許諾了你們什麼,當真隻有銀錢嗎?”
“你們手中究竟還藏了什麼東西。”
“說啊,為什麼不說!”三問都不答,陸暄怒不可遏,拔下頭上的簪子,俯身将簪尾抵在他的脖側,全身發抖,沖他們怒吼。
“阿煦。”謝元祈一手抓着簪子簪身,一手攬着她的肩。
陸暄本意隻是想威脅那人一番,見謝元祈阻攔,她便收回了手,也明白了他是想一人唱白臉一人唱紅臉。她裝作不情不願起身,不再開口。
“我能攔下此次,下次可就不一定了,你們若是有問必答,我便做主放了你們,不然,怕是隻能草席潦草一裹,将你們丢去亂葬崗了。”
老二馮水最有眼色,對着馮衛責怪道:“大哥,你還想着那女人呢,她都把我們害成什麼樣了。”
見馮衛閉口不談,馮水轉頭對着謝元祈賠笑:“這位小公子,當年之事當真是蹊跷,我們兄弟幾人也是替人背了黑鍋。當年,我們按約在酒鋪外候着,見那位夫人久久不出,心中着急,便偷偷往酒鋪後扔了把火,當時街上亂作一團,最是好下手,她跑出來後,我們便得手了,但我發誓,當時我們那幾刀定是無法斃命的。”
“當時我們也怕啊,若她真死了,我們也要償命,我們便躲在暗處偷偷看着,隻是那煙霧太大又嗆人,我們也避了一陣,再回去看時才發現大事不妙,我們隻以為是林婉娘還另找了他人替她辦事,當時沒放在心上。”
“可等過幾日去找她拿銀子時,她誇我們辦得好,幹脆利落,我們才覺事有蹊跷,惶恐不安,那日便趁夜去酒鋪那堆廢墟裡面摸了一圈,本隻是碰碰運氣,誰料竟真給我們找到了些東西,那物件能證明我們是無辜的。大哥!大哥!那東西你藏哪了。”
馮水所言比馮衛更具體,聽起來也可信了幾分,當年之事或許并不像她想的那麼簡單。可無論如何,都不能輕易放過林氏,陸暄不由得看向了馮衛,看來那物件隻有他知道放在何處。
馮水急道:“老三,快勸勸大哥啊。”因被綁着行動不便,他艱難地用腳踢了踢馮懷。
馮懷弱弱道:“大哥…”他往日最聽馮衛的話,嗫嚅着說不出口。
謝元祈:“那物件眼下在何處?”
馮衛掙紮許久終于下定決心:“想知道東西放在哪裡,可以,但是要先放了我們。”
“你想如何?”謝元祈此言便是應了他了。
“隻你們兩個跟我們去拿,别想着讓其他人偷偷跟上,否則…就别怪我帶你們到處兜圈子。”
“好,隻是為确保你所言非虛,我們拿到那東西前,不會給你們松綁,等到了藏物之地,我會給你一把匕首,你們随時可逃,如此可好?”
思忖片刻,馮衛答應了謝元祈。
陸暄與謝元祈對望一眼,随後出了柴房吩咐下人去備馬車,低聲對蘇珩道:“拜托表兄了。”
半盞茶後,蘇府馬車駛向城外的一處破舊城隍廟。
馬車停時,馮衛将被綁的雙手擡至謝元祈眼前,頭微擡,示意他踐諾給他匕首。
“東西呢?”謝元祈置若罔聞。
“殿中神台下面的地磚裡,面對神像,自左數起第五塊地磚,那下面是空的,我用藍色布塊将其裹着藏在下面了。”
“好。”謝元祈扶着陸暄下馬車後,掏出匕首扔給他,兩人便往殿中去,按照馮衛所說,找到那塊地磚,輕敲可聽回響,果真是空的。
謝元祈将其掀開,裡面确有一物被藍色布塊裹着,看不出形狀。
陸暄凝神望着這布團:“祈哥哥,打開吧。”
“好。”他正欲打開,卻聽殿外傳來一陣驚懼嚎啕。
腳步聲愈來愈近,陸暄與謝元祈同時擡眸向殿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