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阿嬌睡得不怎麼痛快,她思來想去不知想着什麼。第二日恰好不歸長卿輪值,她隻好端了笑臉為長卿殷切備飯。
王菱臉色憔悴,粉都蓋不住,阿嬌想到二人昨夜的情形心中就有些惡心,面上卻一派和煦盛了雞湯給王菱和長卿。王菱不妨燙了一口,打翻了雞湯,湯水潑在阿嬌腿上,她忙後退一步,王菱卻已先叫了起來,“好燙!”
長卿大跨一步到阿嬌面前欲要掀開阿嬌的衣裙,阿嬌推了推他,“沒什麼大礙,看看王姨娘如何。”
長卿見阿嬌神色淡淡,轉過身去看王菱的傷勢,沉聲道:“毛手毛腳的,喝個湯也不會麼?”
王菱道:“那湯味道怪怪的。”
“那是你家主母的補藥,喝了對身體有好處,皇後親賞的東西别人求都求不來呢。”
一個滿頭金钗玉飾鬓發高聳的年輕婦人走了進來,掃了一眼桌上一片狼藉,長卿和王菱忙對她行禮,“見過長公主。”
平陽瞥了一眼愣在原地的阿嬌,目露不快,長卿拉了拉她才反應過來。
平陽冷哼一聲,“究竟是小門戶的女子,無父無母的,怎堪當你衛氏的主母啊?”
長卿見阿嬌還在怔愣,解釋道:“婚禮在北邊辦得倉促,嬌嬌還未來得及見過舅母舅父,一時間認不出。”
平陽略過了這一話題,徑自在桌前坐下,“我來一是看看菱兒,她一貫懂事怕她被欺負了沒處說理。”
這話意有所指,阿嬌低頭不語,長卿笑道:“怎麼會,長公主送來我這的人我自然是好好安置的。”
“二來過幾日椁陽公主回朝,陛下設下家宴叫你帶家眷同往。”
“這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我是想提醒你莫要再扯着椁陽公主問東問西,她與陛下分别時年紀尚小,陛下恨毒了匈奴,你不要在這個時候提起跟着你舅舅入軍營的事。”
長卿點頭,“舅舅身體可還好?”
長公主想起衛青回來滿身傷痕,不禁歎了口氣,“修養了一陣也好的差不多了,隻是長此以往,恐年歲不久。”她又殷切叮囑道:“所以你姨母才遲遲不肯放你入軍,戰場瞬息萬變,務要留下衛家子嗣為上啊。”
長卿沉默一會,長公主又看了一眼王菱與阿嬌,對長卿道:“皇後不是不放你去,你舅舅也不是吝惜功名,隻要你冠禮之前能留下子嗣,我第一個去向陛下提請封你為上軍将軍。
因你舅舅在戰場留下的一身傷病,我已是無能為他留下子嗣。眼下衛家看着有皇後,有太子,有大将軍,風光榮耀,可若衛氏無後人,百年之後,那侯爵富貴,金銀财帛又留與誰去繼承?不過一抔黃土,煙消雲散。你難道要像窦太主那般守着一個俾寵孤獨終老?”
長卿擡頭問:“陳須......”
“陳須死了,本來前幾日說是夢見陳皇後哭泣,想去祭拜一番,陛下就允準了他往長門宮去,誰知他那日吃了丹藥發了昏竟在宮門縱馬,将長門宮弄得一塌糊塗,那馬發狂帶着他直直闖入内室,撞死在了陳皇後自缢的那面牆上。陛下是又怒又驚,也追究不得,宮裡人傳得沸沸揚揚說長門宮不詳,你姨母也好幾日沒睡好,陛下就吩咐禁宮,以後誰也不得進入。”
平陽說話時忽而見阿嬌笑了笑,她擡頭問:“你笑什麼?”
長卿亦看向阿嬌,阿嬌道:“隻是想起家鄉一種傀儡戲,有一出講的就是巫女操縱着烏合王子騎着馬撞在一顆樹上,王子像被施了定身術一般任由巫女操縱就是不動,活活撞死在樹上。聽着和長公主說的這人很是相似。”
長公主聞言倏爾色變,狠狠掌掴了阿嬌:“住口!”
長卿也吓了一跳,護在阿嬌面前,“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