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甯感覺她離開了，離開捂住自己幾乎要跳出來的心髒，而後祠堂的大門再度敞開，皎潔的月光落進來照亮了一半祠堂，外面地上是一盞燭台，微弱的火光随風搖曳。

宋迩知道彥甯猜到是她了。

但她沒想到彥甯居然會擺出那副任人擺布的模樣，實在是作弊。

她認定宋迩絕不會傷害她，所以躲也不躲幹脆任由她掌控，實在是有恃無恐，可惡至極。

可她又有什麼好生氣的。

喜歡彥甯的是她，彥甯隻是發現了，就算不說那也是她自己的選擇，她有什麼憤憤不平覺得自己被戲耍的呢？

可是。

就是非常不開心。

所以也不願意理會她，這幾日始終假意什麼都沒發生，故作客氣，哪怕看着彥甯總是欲言又止也故意當做沒看見，像是形同陌路。

彥甯是猜到她為何如此的，隻是真真也不知如何是好，方才發覺自己前幾日的疏遠實在太過傷人了，輪到自己時才明白被人刻意疏遠是何滋味。

“宋迩，昨夜……沒見你。”

一早下樓後卻恰好撞見方霞帶着黃雨煙來，醞釀了一晚的說辭瞬間被打亂節奏，張着嘴卻隻說出這麼句話。

“哎喲，彥甯你怎的如此憔悴。”

方霞許是為新來的先生的緣故，近來心情大好，今兒特意來找彥甯估計是想開開小竈，看她頂着兩個黑眼圈下來瞬間驚叫出聲。

“隻是不大睡得着，無礙。”彥甯緊盯着宋迩，想看她什麼反應。

宋迩聞言果真擡頭看了她一眼，嘴唇翕動，隻是最終什麼也沒說，埋頭繼續喝粥。

彥甯咬牙。

方霞這才發覺兩人氛圍不大對勁。“你們這是吵架了？”

“沒有。”

這次倒是宋迩先開了口，結果就擠了兩個字，接着就起了身。

“可是睡得不好？嫂子才說雨煙有些功課跟不上，原想讓你教教她，你要是身子不适就罷了，回去再睡罷。”

這下任誰也能看出是誰态度有異了。

彥甯死盯她，幾乎是要把一口牙咬碎般地。宋迩也不怵她，就杵在那跟個木頭似的，眼裡也沒點波瀾。

兩個人就這麼對立站着始終僵持不下，宋迩想要她個解釋，彥甯又沒法開口，那樣子，非得要站個一整天不可。

方霞雖然對彥甯大有成見，卻也不想兩人就這樣鬧掰，連忙上前分開兩人。

“彥甯，先吃些東西再去休息嘛。”她堆着笑，雙手抓住宋迩把人往樓上推，回頭招呼彥甯去吃飯。

彥甯鬧得也有些惱了，懶得管兩人要說什麼，自己就坐了過去，氣鼓鼓往嘴裡塞東西。

年紀小小的黃雨煙還留着，對着這一狀況完全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巴巴看着自己那位年紀也不算大的老師，鼓起勇氣開口：

“宋姐姐，好像生了很大的氣……”

這句話差點沒把彥甯氣死。

她氣？她氣什麼？！就為昨天那事她可一整晚沒睡！難得她願意低頭主動和她說話，她竟然還裝聾作啞，一聲不吭！

“我也很生氣。”彥甯像是置氣般地，幹脆對黃雨煙說。

黃雨煙聽後忽然從椅子上蹦下來，一溜煙上了樓。彥甯正疑惑她要做什麼時，卻見小孩又噔噔噔跑下來，急急忙忙附在她耳邊。

“宋姐姐說，她隻是不知道如何說，不是有意的，希望彥姐姐原諒她。”

彥甯才想說她這不就是空手套白狼，黃雨煙卻忽然被一把提起來，兩人齊刷刷看向宋迩，這厮反而倒打一耙。

“有什麼話你直接和我說就是，别讓孩子傳話。”不然彥甯那牙尖嘴利的，不說黃雨煙聽不聽得懂，一趟一趟來會都得給孩子累個半死。

黃雨煙倒是十分期待，就盼着兩人别再有矛盾，趕緊和好。

“……我倒是想問問你到底什麼意思。”

彥甯一哽，說了句最不中聽的話。

宋迩揚眉，把手裡的黃雨煙放下，一邊把孩子往樓上推，一邊淡淡對彥甯道：

“我也沒什麼意思，彥大人，您自己休息，就不必操心我了。”

說完轉身就走。

彥甯心知肚明這下是真給宋迩氣得不輕了，但她到底能怎麼辦，原本想打個哈哈揭過去，宋迩這态度顯然就是根本不認，那能如何？告訴她她就是在耍她？她就是全部都知道，把她這段時間的小心翼翼看在眼裡，隻是完全假裝看不見不明白？

恐怕宋迩在意的就是這個，那除此之外呢？

……她真是被宋迩逼進死路了。

彥甯有些憤憤不平，幹脆不去想，上樓閉眼歇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