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們也這樣,買東西選擇兩種口味或者兩種風格,交換着品嘗和使用,各自花一份錢,體驗兩份快樂。
“我這個不錯,你快試試。”“你這個不錯,我要了,我的給你。”
她們時常這樣說。
有時候,一個系列有好幾樣産品,她們便各自買一部分,湊在一起,得到完整。
原來,她把這種模式延續到了現在,隻不過......
白浔默默想着,并未停下手上的動作。
葉然見白浔心無旁骛地擺弄茶具,視線掃到她這邊,眼神波瀾不驚,大失所望。
喬峤從閑聊的愉悅中短暫地抽離出來,噔噔噔噔,盲生發現了華點!
宿敵?她心想,白浔丫喵的,唬我!
茶盤裡有三個小茶碗,白浔沏好,遞給粒粒、喬峤,剩下的一碗......
葉然毫不客氣地端起來,呷一小口:“謝謝!”
“那是我的。”白浔說。
“風好大,聽不見。”葉然眯起笑眼,“你不會問老闆再要一個茶碗?”
備用茶碗抽屜裡還有十幾個,白浔卻沒有拿,而是淡淡地說:“好吧。”
她走出門,在過道裡深呼吸,自我催眠——讓着她,不是因為怕她!而是不想引起争執破壞了喬峤的興緻。那人太幼稚,懶得和她鬧!
吧台前,聶許在刷手機。
“葉然沒有以前冷傲了。”白浔走近時,聶許說,“她接地氣了許多,也更活絡了。”
中學時代,他天天喊着“成績是狗屁”“書呆子都去死”,但面對優等生,還是不由得自慚形穢。
那時候,葉然穩居年級第一,整天抱着書,對人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迎面遇見,他總覺得她在拿鼻孔瞥他,氣不過,便挑釁了一次,完全自取其辱。
“你就不一樣。”聶許感慨,“當年你也是佼佼者,可還是願意和我這種不良少年一起混。”
“我算什麼佼佼者?”白浔輕歎一口氣,又笑着問聶許,“你就沒有想過,我和你們混在一起,是要保護你家那口子?”
高一,聶許以校霸之姿轉學到了白浔所在的中學,一頭黃毛,手臂上兩道傷疤,嘴裡時常叼着一根棒棒糖,拽得沒譜。
校霸很快就盯上了方可,嫌他白白淨淨不像爺們,嫌他瘦弱無骨娘了吧唧,總之,三天兩頭去堵人,不搶錢,不毆打,耍一頓嘴炮就撤。盡管如此,方可還是戰戰兢兢。
白浔義薄雲天,撸起袖子去找校霸給發小出氣,同樣一頓嘴炮,把大塊頭訓得垂頭喪氣,自此結下了“革命友誼”。
校霸一改兇相,要和方可稱兄道弟,方可心有餘悸,便拽上白浔震懾校霸。
一年後,懵懂大條的校霸才明白,那種樂此不疲地找茬,叫作“占有欲”。
兩人唠了幾句,白浔說:“我去隔壁包廂眯一會兒,覺沒有睡夠。”
“取個茶碗要這麼久!她是現找了材料開始制作嗎?”葉然嘟囔着,趁身旁的兩人展開了新話題,說,“你們聊,我出去一下。”
她走到吧台前,問聶許:“她人呢?”
聶許指一指包廂:“在補覺。”
葉然淡淡“嗯”一聲,心想,昨晚白總監風頭無量,指不定慶祝到了幾點才回去,是得補一補覺。
“你家的招牌不錯,我想喝一杯。”
“好的。立刻給您做,您稍等。”聶許親自調好,畢恭畢敬地端到葉然面前,“還有什麼需要?”
“咱們之間,需要這麼見外?”葉然笑得意味深長,“我們好歹情敵一場,幹嘛裝作不熟?”
聶許尴尬地直冒汗。
“當年可仔寫給我的情書,我還一字不漏地記得。”葉然慢條斯理,“沒辦法,記憶力太好了。想不想聽?我給你背一段?”
學神對學渣的壓制無處不在。時至今日,聶許還是無法忘記葉然對他的“神之蔑視”。
“别。不用了。”聶許賠着笑臉,“想吃什麼喝什麼随便點,你在我這兒永遠免單。”
讓葉然成為全校同學的笑柄,并非他本意。這些年,方可對葉然的包容,一定程度上源于愧疚,他也深感抱歉,隻是沒有機會彌補。
葉然喝完酒,有些上頭,渾身充滿了牛勁,跑去一樓消耗精力。
她鑽進人群,揮舞起手臂,任由音樂穿過身體,一陣一陣的聲波握住了她的脊柱,沒有經過大腦,直竄到腳底、大腿,以及肩膀。震顫的樂聲從尾椎一路上竄,連牙齒都在悸動。
周圍的人逐漸變了樣,他們長着同一張臉:鼻梁挺直、嘴角微翹、兩道柳葉眉,一雙丹鳳眼,皮膚白皙,一點雜質都沒有,眼波流轉間,回蕩着清冷與熱鬧。
怎麼辦?有種想發瘋的沖動。葉然想。
白浔睡不着,幹脆從包裡掏出平闆敲鍵盤。今天她文思如泉湧,很快便寫完一篇。
她出來,不想回到先前的包廂,轉到一樓,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葉然扭得正起勁,搭檔是個男的,配合得不能說默契,隻能說相當差勁。
“我聽可仔說,你倆小學期間是舞伴。”聶許走到白浔身旁,“你去和她共舞一曲?”
“沒興趣!”白浔拍攝一段10秒的視頻,發給方可,并附帶語音,“哪裡夠慘了?人家明明生龍活虎,滋潤得很呐!”
男人的手在葉然的腰上摩挲,姿勢暧昧而挑逗。
“有傷風化!”白浔背過身去,眼不見為淨。
方可看完視頻,回複:你倆去老聶那邊嗨,怎麼不叫我?
随即警告:兩位姑奶奶,你們折騰我一個就夠了,不要霍霍老聶!
“還挺護犢子!”白浔把手機拿給聶許看一眼,“沒羞沒臊讨人嫌!”
聶許得意:“何必像個怨婦一樣?你也趕快找個合适的人脫單,在我們面前秀回來,不就好了?”
“兩條腿的人滿大街都是,要說合适,可就難了。”
白浔盤點要求:“性情得溫柔,我不喜歡吵吵鬧鬧、張牙舞爪的對象。口味要差不多,否則飯吃不到一塊兒,很沒勁。唱歌要好聽,鬼哭狼嚎的會吓死人。樣貌方面......”
她一口氣羅列了十個條件,還在思考有沒有需要補充的。
聶許吐槽:“注孤生!”而後揮一揮手,“跳累了?坐在這邊緩緩。”
葉然酣暢淋漓地發洩了一陣子,坐到卡座上。迎上兩束審視的目光,她問:“幹嘛?”
“你就跳成這樣?”
“這又不是比賽,我想怎麼跳就怎麼跳!”
蟄伏的痛苦記憶在襲擊她,葉然怒了。
白浔不鹹不淡地“哦”一聲,問出此刻她最關心的問題:“你會離職嗎?”
她怕葉然撂挑子逃跑。昨晚葉然跑出酒店後,她就在憂慮這件事。沒有葉然,競争隻是一場無聊的遊戲,她索然無味。
葉然以為白浔這麼說,是要刺激她離職,冷笑:“你放心,我是不會讓你如願的!”
“這麼說,你打算繼續待在M喽?”白浔心裡的石頭落了地,眉毛一挑,“那你可得做好心理準備,我這人擅長公報私仇,從下周起,你的日子不會比之前好過。”
葉然也不甘示弱:“總監的位子,你最好坐得穩!”她學着白浔的樣子挑了挑眉,“等你摔下來的那一天,我一定裸奔慶祝!”
雙方劍拔弩張。聶許心說,幼稚得要死,真想遠離這兩個神經病!
腦海中閃過葉然拎刀追他的樣子,他擔心她就地選擇武器,急忙把桌上的玻璃杯收走。
四目相對,僵持了片刻,葉然開口:“我想去兜風,你載我。”
“你敢坐我的車?”
“你敢開我就敢坐!”
“勇氣可嘉!”
“廢話怎麼這麼多?走不走?”
聶許怕出事:“我看還是别兜風了......”被葉然瞪了一眼,他閉嘴,并在心裡罵了個髒字。
“她倆要是問起來,就說公司有急事,我們去去就回。”葉然說。
“好的。注意安全。”
目送兩人往外走,聶許給方可發信息:姑奶奶們又雙叒叕鬧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