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相嫌吵,起身離開去了内室小憩。
睡夢中,一股沖天的臭氣鑽進鼻腔,他翻身坐起,立刻往前廳走去。
“這玩意真是人吃的?”布巾大叔挺着肚腩,湯勺在鍋中撥動,蕩起圈圈漣漪。
“誰知道呢,這魔尊可真會吃,聞着又臭又香,俺都想嘗嘗了!”
花無相一出現,馭風便立馬過來彙報道:“魔尊大人,您要的螺蛳粉他們已經煮好了。”
花無相颔首,坐在上方座位。
接連八碗賣相相似的螺蛳粉擺在面前,他皺了皺鼻頭,味道倒是和小廚子做出來的差不多,卻不知為何總感覺差了點什麼。
他執箸挑粉,入口刹那,鮮香可口。
八碗粉轉眼下肚,隻把胃填了小小一角。
然而等他運轉魔氣,平靜表面下仍有暴亂的苗頭。
花無相頂着腮,懷疑雲九霄給的配方少了點什麼。
不然為何這些粉味道雖好,卻不曾有和她手裡同樣的功效?
但他一時也不敢妄下斷論,隻好讓馭風變了些金銀把那些廚子打發送回凡間。
“魔尊大人,是否需要屬下再去為您找些别的廚子?”馭風躬身詢問。
“去青雲宗附近抓些回來。”
“是!”
馭風領命退下。
花無相給自己斟了一杯酒,酒液清冽,乃是由仙界長生樹上結的果子釀制而成,千百年才能釀得這一盅,具有清心明目的功效。
他一飲而盡,酒杯擲在桌上,心裡卻忍不住浮現出雲九霄的面容來。
小廚子,你最好是沒騙本座,否則……
*
青雲宗山腳下。
今日聚在雲九霄攤位處的食客尤其多。
相互打聽之下,才知都是修仙論壇上聽聞後,從其他地界慕名而來的。
人頭攢動,摩肩接踵。
衆人耐着性子,從天色晴朗等到漫天紅霞,又從炊煙袅袅等到明月高懸。
雲九霄還是沒有出現。
“不對啊,雲老闆不是晚上出攤嗎?難不成我記錯了?”
“你沒記錯,是雲老闆确實還沒來。”
“我都一夜零一日沒吃螺蛳粉了,急煞我也!”
“雲老闆從不遲到,今日這是怎麼了?”
“會不會是……”
衆人對視,而後齊齊道,
“雲老闆出事了!”
沈霜月也在人群中,昨日雲九霄收攤太快,她沒來得及找到人便消失了。
今日,她提前打了兩個時辰的腹稿,誓要傳授雲九霄一些對戰中的生存之道。
哪知在這等了半天,人卻沒來。
她柳眉輕蹙,心道不妙,繼而出言笃定道:“定是那青雲宗的柳青婵所為!除了她,再沒有其他人和雲老闆有過過節了。”
“對,你說得對,一定是她把雲老闆帶走了!”
“走,我們一起去青雲宗找她讨個說法!”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上山,殊不知,他們要找的人正在受罰。
柳青婵此刻對雲九霄的恨意直達峰值。
她不明白,明明她隻是替宗門教訓一下這個廢物,平日裡待她溫柔似水的師尊怎麼就一下子翻臉了呢?
長流仙尊看着跪在大殿仍舊一臉不忿的柳青婵,暗自歎了口氣。
雲九霄的父母和他是舊交,二人在世之時,對他有不少照拂。
因此沒能保下雲九霄留在宗門時,他便主動請纓收了柳青婵作為自己的親傳弟子。
也正是知道柳青婵看不慣雲九霄,才妄想将之帶在身邊試圖以日日訓誡化解兩人之間幹戈。
哪知,他隻是出宗那麼一小會兒,柳青婵便受人挑撥,迫不及待地下山找事去了。
長流仙尊微抿雙唇,拇指掐上食指,心道,還是來了。
有人來報:“長流仙尊,宗門之外有一群人正叫嚷着要找您座下親傳弟子柳青婵。”
長流仙尊起身,漠然道:“本尊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人低着頭退下,長流仙尊踱步到柳青婵身邊,垂眸看着她發頂的旋兒,幾不可聞地歎道,“起來吧,随為師去收拾你惹下的爛攤子。”
一隻骨節分明潔白如玉的手攤開在眼前,柳青婵擡頭看他,眼底濃厚的倔強中竟隐隐有淚光浮現:“師父,徒兒不去。”
長流仙尊面上透出幾分無奈,彎腰半蹲下來,牽着她手拉起:“有為師在,他們奈何不了你。走吧。”
口中喋喋不休讨伐着柳青婵的衆人看到長流仙尊真的如他們所願帶着柳青婵出來,紛紛安靜下來。
等到兩人站定在那裡,沈霜月率先開口:“柳青婵,你把雲老闆藏到哪裡去了?”
柳青婵一聽這話,登時氣不過,仰着頭道:“我這幾日都在青雲宗内,如何知道那個廢物去哪了!”
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百十張面孔,眼神皆是充滿敵意的望着她,柳青婵咬唇,冷笑道:“這一切該不會都是那個廢物在自導自演吧?十日之約可是她自己親口跟我許下的,現在來這麼一出是想反悔?”
“想當縮頭烏龜早說啊!何必借此機會來找茬惡心我一番!你們也真是傻,被人利用了還不知道,一群被廢物耍得團團轉的蠢貨。”
“青婵!”長流仙尊厲聲喝道。
“你!”沈霜月胸膛起伏,一腔怒火憋在發洩邊緣,“柳青婵,你還真是嘴臭!長流仙尊,為人師表,你就是這樣教你的好徒弟的嗎?”
“不許你說我師父!”柳青婵當下拔出長劍刺向沈霜月。
沈霜月就等她先動手,便也肆無忌憚地将背後大劍抽出鞘。
“铮”的一聲,雙劍相擊。
柳青婵腳尖蹬地而起,欲給沈霜月一記暴劈,卻被長流仙尊一個手刀砍在頸側,倒在他懷中。
長流仙尊面色也不好看,問道:“你們說雲九霄消失了,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