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在朋友興頭上潑涼水,也懶得在休息日湊熱鬧,拒絕了數次,然而陸臨洲不聽人話,程思語不依不饒,求她當掩護:“求求你了,就陪我去嘛!我一個人多不好意思呀!”
從早念到晚,磨得姜滿沒脾氣無奈答應。換作往常,某綠茶早就炸毛唧歪智鬥八百回合了,這次卻一聲不吭,誓要把自個兒憋死,早早便起身離開了教室。
齊逸總算逮着機會,忙不疊上前做賊似的:“稀奇啊,冷戰了?”
姜滿默認。
齊逸驚:“啊,真真真真的?”
不怪他彈舌,外加一臉天塌了全世界最恩愛的豹豹貓貓翻臉變仇家的震撼表情,畢竟從小到大他倆都如膠似漆相好如初心有靈犀的,别說冷戰,就連一丁點兒争執的苗頭都沒冒過。
齊逸繼續問:“是因為姓陸的那小子不?”
姜滿想了想,還是搖頭:“與别人無關。”
她下了狠心,認真曬小魚幹曬了三天,連每晚的睡前故事都變成了錄音文件。時渝就像是失語的雕塑,隻剩下傷心的眼睛。
周六,齊逸來到時渝家門口。
鈴聲響了好一陣,足夠腦補完所有驚悚場面,大門才緩緩打開。
時渝看起來還行,至少活着。就臉白了點,黑眼圈重了些,死氣沉沉的,好在沒有任何傷痕,家裡也一塵不染幹淨整潔,甚至桌角尖物都裹上了厚海綿。
裝修風格基本完全複刻了他在浔水的家,暖色調為主,溫馨舒适,有不少稀奇古怪的有趣玩意兒,完完全全的姜滿style。
就說嘛,吵架失戀割腕吞藥要死要活的場面,隻存在于電視劇裡,現實中誰離了誰不能過?
時渝沒有招待客人的意思,讓齊逸自便,然後回到房間書桌前繼續寫競賽題。
得,卷生卷死,把刷題刻煙吸肺了是吧。
床邊牆面上是熟悉的塗鴉和貼畫,出自姜滿之手。
時渝小時候就睡不着覺,好不容易睡着了還總做噩夢,接連不斷的,給小孩兒折騰得夠嗆。
小姜滿也不知道哪想來的主意,說是要營造童話般溫暖安心的居住氛圍,咔咔咔上手就是頓胡亂操作,什麼狗啊貓的動物世界,藍天白雲小木屋的。
當時八歲的時渝還得意洋洋地向他炫耀過:“這是小滿送給我的守護神。”
來南城定居之後,時渝說是習慣改不了,求着姜大師複刻。當然,多年過去,姜滿的畫技也成熟精進了不少。
窗戶外敞,春風作響,室内溫度和露天街巷沒什麼兩樣。
齊逸總覺得怪異,又說不上來究竟哪裡出了問題,但也不能放着兄弟不管:“我打聽過了,姓陸那小子生日趴,就在今天下午兩點半,東街商場四樓那家ktv。你要是心裡不痛快,咱們就殺過去瞧瞧。”
指尖略微停頓,時渝不理,依舊隻給齊逸落寞的背影看。
這悶葫蘆樣,倒讓齊逸回想起剛認識他那會兒,除了做姜滿的小尾巴外,将其餘人全都視作空氣。
多年相處,再難搞定也能摸索出點規律方針。齊逸大咧咧地拉開椅子坐下,摩挲下巴思索:“這生日趴啊,好!好就好在平時不好意思說的不敢做的,都能趁機會抓緊做咯!到時候氣氛一烘托,觀衆一煽動,那不就稀裡糊塗啥都答應了嗎……”
話音未落,筆尖斷裂,深黑墨汁四濺,在白紙上蜿蜒暈染成暗河長線。
ktv裡昏暗嘈雜,兩人循着指引走近,突兀的焦灼女聲從包間傳來,依稀能聽清兩句脆弱的台灣腔:“你們不要打啦!不要打啦!”
是程思語。
顧不上許多,時渝沖進包間,齊逸緊跟其後。
眼前場面極度混亂,陸臨洲李岩幾人正和另三名陌生男子掐架,程思語着急阻攔卻被推搡了好幾回。姜滿站在角落看不清表情,光束燈映照下,額角有塊明顯的紅腫。諾大的空間,其他人不見蹤影。
時渝沉下臉闊步向前,當胸一腳,把不知道姓誰名誰的飛踢出去老遠。他動作極快,出手毫不猶豫,旋即側身揮拳,用了狠勁猛踹在膝蓋關節處,疼得人趴倒在地嗷嗷叫喚。
咔咔咔的骨裂聲,啊啊啊的慘叫聲,轉眼間幹趴了三個。齊逸本想沖上前和好兄弟一起見義勇為,這會兒見他殺瘋了的勁也有點退避三舍,想攔都不知道該從哪突圍。
直到姜滿閃身擋在時渝和陸臨洲之間,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火總算熄滅。
青筋凸起,捏緊的拳頭失力垂下,發出錯位的詭異響動。時渝繃緊唇線,眼眶瞬間湧上血紅,淚珠泫于眼尾搖搖欲墜,難以置信:“……你,維護他?”
什麼冷戰不冷戰的,全都沒有人重要。
姜滿心疼了,把旁人旁物都抛之腦後,立馬拉過他的手腕,輕輕掰開手指舒展,小心地吹指背擦傷的關節,連聲哄道:“不是不是,我是怕你手疼。”
陸臨洲:……我的命不是命?
齊逸:……打擾了,你倆總能讓我大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