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感到那道熟悉又黏糊的視線已經如同激光般反複犁過這片區域好幾次了——雖然視線的主人遲遲沒有現身,也不知道是在等待什麼出場時機。
“伊爾迷……”你好幾次出聲,想提醒小黑貓。
但當你開口叫出小黑貓名字的時候,那看似不存在的激光準星就會精準地瞄向你的太陽穴位置。
你甚至覺得自己但凡多說幾個字,自己的頭顱就會被什麼子彈一樣的東西給瞬間貫穿。
小黑貓也沒搭理你,估計是精神高度緊張的緣故吧。
最終你隻好老老實實閉嘴。
無所謂了,就當自己也是棵枯枯戮山間的樹吧。
反正基裘是抓貓,又不是針對你。
而且你也盡力提醒了,是小黑貓自己不争氣,沒注意你的提醒。
你就這麼看着伊爾迷挖好坑,自己半躺進去,然後又用爪子将坑旁邊的土撥到自己身上。
說實在,伊爾迷這一系列的舉措雖然神經又讓人倍感迷惑,但是行雲流水般的一系列操作确實當得起一句“幹脆利落”的誇贊。
嘛,不過小黑貓悲慘的結局你已經能預料到了。
你甚至感覺周遭的空氣都變得焦灼而粘稠。
就像貓媽媽對小黑貓無限的愛和包容一樣——先讓小黑貓跑四十九米,反正手裡的刀有五十米長。
入土之後,稍顯不平整的地面,還是三毛幫忙踩平的。
也不知是好心還是壞心,總之在踩平整地面後,三毛還搖頭尾巴晃地趴在土坑旁,擺出一副悠閑打瞌睡的自在模樣。
“啊……媽媽的伊爾迷,媽媽的伊爾迷,”你聽到樹林深處響起雍容的女聲,由遠及近,“媽媽的伊爾迷,又在躲迷藏了嗎?這次藏得似乎很好啊……看來這次要找到媽媽的伊爾迷還真的有點難度呢……”
深紫色裙裝的女人,拖着一頭黑色海藻般濃密的長發,僅僅在耳邊裝飾一枚銀色金屬玫瑰發卡,就這麼腳下無聲地朝你“飄”來。
“媽媽的伊爾迷……媽媽的伊爾迷……啊……今天的懲罰會是什麼呢……媽媽的伊爾迷難道不好奇嗎……”女人不像之前剛見面時候那樣中氣十足,大概還是剛生産完身體虛弱的緣故。
可你不由地警戒般地屏住呼吸,尤其是在那不知道是女人還是女鬼,向你靠近的時候。
“是,瑟維爾啊,”基裘難得以正常人的音量跟你打招呼。
你卻好似被釘在原地般,一步不敢動,一絲聲音也發不出。就像之前你媽咪從背後吓你的時候一樣,可這邊這位到底不是你媽咪。
無死角環繞住你身體的那層看似輕薄但密度極大的念能力膜發出類似普通A4紙張被撕開時的輕微嘶啞呻.吟。
是基裘的黑色美甲,輕而易舉地劃破了你的防禦。
眼角餘光裡,你看到那慘白的手上,黑色的指甲碰上了你的右臉頰。體感上,就像被冰棒的木棍劃過,有些粗糙但并不痛,有些涼但并不凍。
你:“……”
原來揍敵客家真正的女鬼本鬼實際上是基裘啊。
話說你上輩子的審美點真的是女鬼嗎?明明漫畫裡成年的大黑貓每次出場都把你迷得是五迷三道,怎麼真女鬼來了你就也想跟小黑貓一樣,原地挖個坑把自己藏起來?
古有葉公好龍,今就有你好女鬼。
“……嗯……”
阿飄似乎隻是想吓你,舉重若輕如随手撕開一張紙張般破你防禦的她,随性地如同一道清風越過你,又如一匹面紗拂過你。
然後驟然加速,如同龍卷風過境般,直撲——三毛!
你發誓以狗子那完全不夠看的水平,她絕對是超水平發揮了。
從軟塌塌沒骨頭趴在地上,再到肌肉繃緊發力從地上一躍而起,就如一道粗壯但敏捷的白色閃電,嗖的一聲,跟龍卷風本風擦肩而過,并成功将你護至身前。
你已經從被念力壓制類似被施定身術的狀态中緩過勁。
“……”你沉默地回頭瞪了一眼三毛。
“……”對于你的鄙夷,三毛隻是默默地将自己高大魁梧的身形更加盡力地縮在你小小的身體之後。
背景音是“媽媽的伊爾迷啊啊啊——”。
女聲重新回歸中氣十足情緒亢奮。
你沉默地将視線投向剛剛小黑貓埋下自己的位置。
三毛也縮在你身後腳邊狗狗祟祟地吃自家小主人的瓜。
隻見塵土飛揚間,小土坑中的小黑貓重見天日。頗有骨氣的伊爾迷即使被自己媽媽直接拎起脖子後面的那塊皮帶肉,都一聲沒吭。
隻是在他被基裘帶走的時候,跟你對視了一眼。
直到母子二人離開足有一個小時,你跟三毛玩了好幾輪你追我逃我追你逃的小遊戲,小黑貓的那個表情依舊在你腦海裡反複回放。
表面上看上去一切正常的你,内心正經曆着一場八級地震:
小黑貓倔強地憋住眼淚,大大的貓眼在陽光下看上去亮晶晶的樣子,還真的挺吸引你的。
沒錯,你是想說,很可愛。
如果小黑貓真的哭出來就更好了。
——完了,都怪該死的揍敵客,這下自己是真瘋了,以前咋沒發現自己的癖好還包括這個?
——玩了,待你和小黑貓成年之後,你真想也把大黑貓揍哭看看。
你成功陷入“哲學”思考。
或許,這一刻,你真的和基裘同頻了,在某些方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