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曉之以情。
動之以理。
授之以利。
俞澤這招以退為進,确很能蠱惑人心,至少此刻,确确實實讓丁翠薇軟了心腸。
趕赴衡州事關重大,她本就覺得還需斟酌,現下經俞澤三言兩語的勸說,她更是徹底掩了這個念頭。畢竟就算現在帶丁叔去了衡州,也隻能吃糠咽菜貧瘠度日,可隻需再等上一段時間,待手中有了俞澤報恩給她的錢财宅邸,境遇便能大不相同。
買賣如何做才劃算,丁翠薇心中門兒清。想清楚這點後,她臉上又展露出燦若春花的笑顔。
“衡州何時都可以去,可郎君的病情卻耽誤不得,想來郎君也是不願去官府的,那些官差粗手笨腳,哪能有我細心周到?郎君放心,我必待你痊愈後再着手準備此事,這期間你若有何想吃的,盡管告訴我。”
丁翠薇語頓了頓,又笑腆着臉道,“……郎君方才說給我在衡州置辦宅院,這話我聽入心了,郎君可不準反悔。”
俞澤唇角勾出抹戲谑的淺笑,隻覺面對眼前這個視财如命的粗淺民婦,他實在不該生出任何多餘的擔心。他眸底的含着幾分譏诮,語調卻輕柔淺淡。
“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
翌日,曹家。
因會考在即,家中有好幾個子弟都要參考,曹家專門大開祠堂,請了得道法師日日祝禱,曹文康才将将上完三柱香,聽聞桃源村那處有了音訊,便直接行到主母院中細問。
“去衡州的車馬已打點妥帖,那女娘在此無甚私産,想來行囊也收拾得差不多了,那處到鎮上有段距離,倒也可以派輛車架去接……”
畢麗珍越聽,唇線抿得越緊,最後實在聽不下去,這才縮着脖子弱聲道,“……她說她不走。”
“什麼?”
曹文康語頓,神情流露出些愕然。
”……她倒也并非永生永世賴在此處,隻推說明日出發有些倉促,她家中還有些事務尚未理清,想再略緩緩,兩個月之後,再帶老丁頭趕赴衡州。”
“她能有何事務,不過就是在拖延時間!月餘之後會考揭榜,她擎等着安兒金榜題名,好上前糾纏呢,打量入門做妾還不知足,隻怕還妄想飛上枝頭做鳳凰!”
曹文康氣得怒火中燒,來回在廳中踱步,“不過是個黃毛丫頭,這些年來若無曹家,這桃園縣哪有他們叔侄二人的容身之處?!以往瞧她也還算乖覺,怎得這次竟如此油鹽不進?”
畢麗珍絞了絞指尖的巾帕,還是忍不住說了句公道話,“薇娘是你我看着長大的,她肚腹中沒有那些彎彎腸子,否則隻需勾勾指尖,安兒都能帶她上京城趕考去……若要我說,她絕非有意忤逆,必是另有些難言之隐,其實等上兩月又何妨,也耽誤不了什麼……”
“婦人之仁!你這便是拿兒子的前程去賭!曹家幾百年才出了安兒這麼根宰相根苗,振興家業全在他一人肩頭,若因兒女私情耽誤了,我去了陰曹地府都不知如何同列祖列宗交代。”
“不行,她必須速速離開,既不将你的勸說放在眼裡,那便莫要怪我不留情面。”
畢麗珍聞言有些心慌,立即扯了扯他的袖角,“這是要做什麼?她個孤苦無依的弱女子,這麼多年也怪可憐的,在你我面前從未怠慢過半分,你可切莫氣急之下,就做出什麼傷陰鸷的事情。 ”
曹文康手臂一擺,将袖擺由她指尖抽出,頗不耐煩道,“我知道分寸,更何況許多事情何須親自動手?隻需對外放個風聲出去,那些鳏夫地痞咂摸出他們不再受曹家庇佑,自會去踩上兩腳。”
——
七日後,桃源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