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乎。
不在乎計劃裡的犧牲,也不在意日後的危難。
倘若系統說的是真的……
奚幼安再一次想。
【宿主應該對聞人晏保持警惕。】
沉默了半晌,奚幼安慢慢地說:“人不應當為了還沒發生的事情承擔代價。”
或許在某個時間,某個未來,殿下的确選擇了更為殘暴過分的道路,但那也是那個時間你的殿下,而不是現在。
現在的聞人晏救下了那些人。
也做出了不一樣的選擇。
那奚幼安要看的,自然應該是當下、現在的這位殿下。
那廂,太醫檢查完奚幼安的傷勢,有些困惑地皺了皺眉。這藥三日一換,隻是兩日沒有檢查,這骨頭竟是比先前要好上許多。
難道慧明大師的藥方,還有什麼還沒鑽研出來的好處?
一開始他們被聞人晏叫來與奚幼安醫治的時候,這些太醫自是使出了渾身解數,最後與當時還在的江太醫一起定下來的藥方,自然也是最合适的。
他們記得,當時聞人晏是這般說的。
“不拘什麼藥,但凡有用,盡可用上。但切不可貪圖功效,而叫病人吃苦。”
這上頭的人說話做事,底下的人當然要好好鑽營。
太子殿下這話很是明了。
病是一定要好好治的,但最好要用溫和的、緩慢的法子。
慧明大師突然賜方,才叫他們心中惶恐。
太子得知此事後,沉默了少許,确認了藥方無害,到底是許了。
那時候,太醫就隐隐有些猜想。莫不是殿下其實并不希望那位郎君好得那麼快……隻是這樣的想法到底是大逆不道,他定是要一輩子都深藏在心底,誰也不叫知曉。
而今奚幼安的傷勢恢複得飛快,隻從剛才的檢查來看,怕是明日便可嘗試着不用拐杖落地。
太醫雖有些惴惴不安,但也将這個結果道出。隻說剛才的刺痛,許是傷口在恢複。
當然這話,太醫自己說出來也有些不信。
可除了這個原因,他也找不到别的理由,除非奚幼安騙人。
隻是這位小郎君接觸過幾次,太醫便知道他的脾性。
是不會做這樣的事。
奚幼安聽得太醫的結論,終于松了口氣,露出笑容:“那依着太醫的意思,我明日便可以走動了?”
聞人晏不緊不慢乜了一眼,想要撒歡的奚幼安就乖乖做好,做出了閉嘴的動作。
太醫看着他們的互動,一時間好笑又驚駭。
好笑的是奚小郎君的舉動的确是搞怪有趣,驚駭的卻是殿下在奚小郎君面前的平易近人。
那簡直溫和得不像話。
這還是那個殺人如麻的太子嗎?
“既沒事,便下去。”
聞人晏遣退了太醫,揚眉看着奚幼安,不緊不慢:“說罷,今日一直心不在焉,究竟為何?”
說到這,他似乎頓了頓,意有所指地說道。
“若是别處也有不适,也該早做處理。”
奚幼安先是一愣,繼而反應過來,耳根頓時羞紅起來。
殿下這話聽着是好意,可他心虛。
奚幼安猛猛咳嗽,然後迅速轉移話題。
“我隻是……我隻是在想,前幾日那些人也不知道日後如何。”本來隻是想轉移話題的話說到這裡,奚幼安倒是當真有幾分歎息,“若是真一教沒受處置,那往後他們也無法再此地生活下去。”
聞人晏漫不經心地說道:“早晚會死的爬蟲,何必記挂?”
奚幼安心裡嘀咕。
要是真如系統所說,可未必是爬蟲。
一隻手掌拍了拍他的腦袋,懶洋洋地笑起來。
“不信?”
奚幼安頂着聞人晏的手掌擡起頭,對上男人的眼睛,半晌,他也跟着笑起來,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我自是信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