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湫——”
奚幼安打了個噴嚏。
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下意識看了眼正在查看他功課的聞人晏。這位殿下顯然對他的文章還是不滿意,即便臉色冷淡,可奚幼安不知為何就是能隐隐知道他的情緒。
這位殿下有時候似乎不難懂。
奚幼安期期艾艾地說道:“殿下,又是哪裡寫得不好?”
聞人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何時寫好過?”
奚幼安揉了揉鼻子,含糊不清地帶過:“我也還是很認真在攻克的。”
作文章用上攻克這兩字,着實叫人啼笑皆非。
聞人晏捏了捏眉心,将文章放了下來,慢吞吞地說道:“所以今日一直看我,這是為何?”他說完這話,又意有所指地看着奚幼安。
“莫不是又要說,看我覺得好看?”
原本想要信口胡說的奚幼安讪笑,又摸了摸臉:“這可是大實話。”
聞人晏漫不經心地勾唇:“那你可知道,那些說過這種實話的人,落了個什麼下場?”
奚幼安感覺脖子涼涼的,但又知道聞人晏沒生氣,故而笑眯眯地說:“這要誇得好聽,這世上如我這般嘴甜的人可是不多。”這說着說着,還自賣自誇上了。
聞人晏笑了。
奚幼安瞪大了眼,第一次聽到殿下的笑聲。他的手掌微微蜷起,在嘴邊略停了停,低沉的笑聲并未停下,反倒是側過頭來看着少年。
他眉眼微彎,神情舒展的模樣,叫奚幼安看得有些愣神。
有些好看。
不知為何,也有幾分眼熟。
那眉眼,似乎……
他還沒想明白那到底是什麼感覺,就聽到門外傳來窸窣的動靜,奚幼安下意識看向門口,就見任德秋站在外頭。
外頭正下着雨,任德秋披着蓑衣,傳來窸窣的動靜。
幾個小太監忙幫着他将蓑衣給摘了下來,任德秋才得以活動開。他躬身在外頭行了個禮,隻說山下傳來了動靜。
今日奚幼安本就繃緊了神經,聽到這話,便眼巴巴地盯着聞人晏。
本來這種場合,他應該識相退下去才是。
聞人晏淡淡看了他一眼,倒是沒有說話,隻是示意任德秋繼續說下去。
奚幼安一見殿下沒有驅趕他,這當即又抖擻起來,笑眯眯地看着任德秋。
任德秋也笑眯眯的。
聞人晏身旁的人其實挺喜歡奚幼安。
這小郎君總是笑着,半點脾氣都沒有,說話做事讨人喜歡不說,隻要他在,聞人晏的脾氣總是穩定得可怕,就少有見他動怒的時候。
“殿下,山下傳來消息,據說有一列馬隊闖入不終山,雨大看不清楚樣貌,不過打頭的那人卻是依稀看出了容顔,當是刑部侍郎二子龐骁。”
一聽到這個名字,奚幼安就在心裡張牙舞爪。
果然是他們來了!
有意無意間,奚幼安覺察到聞人晏的眼神似是落在他的身上,而後,他也擡起頭對上殿下的視線。
有些冷,有些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