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幼安覺得聞人晏有些不高興。隻是他琢磨了下,應當是覺得他們這些人吵吵鬧鬧的緣故。
“其實還是生氣多一些的。”奚幼安不忘聞人晏先前的話,“要是殿下能把他們趕回去更好了。”
聞人晏微微勾唇:“起來罷。”
他先示意那些人起身,而後捏了捏奚幼安的後脖頸。
“那就叫他們下午下山。”
奚幼安一愣,雖說他的确是想叫這些人趕緊離開這,可也沒想到殿下給的時間這麼緊急。
謝一甯等人起身後,看着聞人晏和奚幼安和諧相處的畫面微微眯了眯眼,卻是有一種恍惚的感覺。
他是見過聞人晏的。
雖然也隻有一次,可那個時候的太子給人的氣勢,絕不像是現在這般溫和收斂。
要不是那張俊美的臉龐如假包換,他都要以為眼前這一幕是假的。
謝一甯本該高興。
畢竟奚幼安說的全都是真的,聞人晏是當真看重在意他,方才有這溫和的模樣,可是不知為何,他看着這兩人的相處,心中有一種不祥的征兆。
聞人晏并未停留多久,似乎隻是過來看了一眼情況,便離開了去。隻是他的出現,還是給許多人留下了深刻印象,更别說剛才太子的那句話,哪怕不是命令,卻也是吩咐,他們不得不從。
他們出城的時候較為倉促,途中遇到暴雨還冒雨上山,之後更換的衣裳與準備的姜茶全都是任德秋叫人備好,那些馬匹也都好生喂養着,隻要準備齊全下午便可走人。
聽着任德秋在院門邊溫和的說辭,哪怕他笑眯眯的模樣甚是和藹,就是莫名給人一種被驅趕的錯覺。
龐骁一摸腦袋隻覺得是自己胡思亂想,可蘇周和謝一甯對視了一眼,卻不覺得他們的想法有錯。
他們在人群裡薅出奚幼安,問起他另外的事情。
“一開始的确是陳儉告訴我的。”奚幼安主動提起來,“不過,我本也有這樣的想法。”
頓了頓,他又道。
“你們肯定也是在他那知道的這個消息,但是……回去以後,你們還是少和他來往。”
奚幼安甚少用這樣的口吻說話,尤其是以朋友的身份去限制自己的朋友不要去接觸另一個朋友。
“為何?”
謝一甯心中或許已經有了答案,可他想知道奚幼安是怎麼想的。
奚幼安平靜地說道:“他來找我的時候,或許是為了我好,也或許是有目的。可自打這個消息洩露給你們後,我便知道,他诓我來不終山,總是有點想法的。”
謝一甯不得不打斷了奚幼安的話,将他們會想到這的原因告訴奚幼安。
事實上,陳儉并沒有說過什麼。
聽完謝一甯的話,奚幼安沉默了片刻,吐了口氣說道:“那就更有問題。”
他壓下心頭某個不妙的猜測,看向身前的人,輕聲地說:“如果你們願意信我的話,回去後不要與他說太多關于我的事,最好叫他以為我真的出事了最好。”
謝一甯的臉色已經陰沉下來,顯然是猜到了什麼。他捏了捏眉心,過了半晌才說道:“那你呢?”
“我?”奚幼安歪了歪頭,“我怎麼了?”
“你不可能一直待在不終山。”
這是實話。
眼下奚幼安能這麼安心在東寒寺養病,純粹是因為太子在這。實際上,太子也沒有非要在這的理由,說是要出宮祈福,可現在東寒寺的住持方丈都沒了,那七七四十九天的法會可都還沒做完。
想到這,奚幼安有些恍惚。
是了,如果是一般情況,來寺廟的香客要是撞上了這種事情,要麼是跟着寺中的僧人一起參與法會,要麼是早早離去。
畢竟再是高僧,也總有人會覺得白事晦氣。
等到奚幼安的腳傷恢複,或者等到聞人晏不打算在東寒寺繼續待下去——這是必然的事情,京城裡由他掀開的戰場已然開始厮殺,棋盤的主人終得到場——那個時候的奚幼安該如何?
奚幼安撓了撓臉,有幾分猶豫地說道:“殿下說過,再過幾日,便要回京城。”盡管聞人晏沒怎麼提過這些事,可桂昌已經開始在做準備。
桂昌是太子的人,他的一舉一動無不透露出殿下那頭的想法。既已開始準備,再過些時日就要動身。
以桂昌的行動來看,聞人晏自然是要把奚幼安打包帶走的。
謝一甯歎了口氣:“殿下喜歡你,也是一樁好事。”
奚幼安嗯嗯跟着點頭,那模樣瞅着可真是無憂無慮。謝一甯沒忍住捶了他一腦袋,将下半句話說出來。
“可我又擔心殿下太過喜歡你。”
奚幼安小雞啄米的動作停下,悶悶擡頭看着謝一甯。
這幾個意思?
謝一甯不緊不慢地說道:“你要是知道,殿下與陛下的關系不好,從前與他親近的官員也有被打壓的情況,是這兩年才好了些。”話到這裡,他頓了頓,看着奚幼安。
“你也知道上山時的追殺有問題,那些人還沒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