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了半個背簍的紅果子吃不了,也沒打到獵,趙樂言背着空蕩蕩的背簍回家。
雖說趙全兄弟二人早早就分了家,可趙全家裡日日都得給大哥家裡上供,美名其曰是孝敬老太太。
今日空手而歸,趙老太太一看見他就氣不順,見狀更是破口大罵,“賠錢貨,沒用的東西,連點野菜都挖不到,今晚沒飯吃。”
趙樂言實在無法理解這老太太,天天擱家裡罵天罵地,罵他是賠錢貨,罵大寒小白眼狼,你要說她跟了大伯家偏了心吧,隔壁的大伯母堂妹們她也照罵不誤。
趙樂言覺得她就是平等的讨厭所有人。
不過聽大寒說,這家裡考了秀才的堂哥大春哥才是奶奶的心頭寶,等堂哥回來,奶奶便是另一副面孔。
一家人都忍氣吞聲的,趙樂言可不慣着她,他瞪着雙大眼無辜地看着她,“啊對對對,奶奶您說的對,我确實不該吃飯。”
趙老太太一愣,沒想到他今天這麼聽話。
“不過奶奶,”趙樂言沖她龇牙一笑,“我這人要是餓急了,半夜夢遊都會找得吃。我記得我從山裡撿的野雞還剩半隻,咦,這不是在院子裡挂着麼,别讓我晚上控制不了自己,給吃了。”
“你、那是我兒子孝敬我的,你敢動!”趙老太太氣極,這腌制好的雞能保存很久,她一口都沒舍得吃。大孫子在縣裡學習,一月才回家一次,别提多辛苦了,這沒幾天孫子就要回來,這是她特意給孫子留的,哪能讓這賠錢貨拿了去。
“這我也控制不了呀。您也知道,我這條命地府不收,這晚上成了餓鬼,不得到處找吃的。吃雞就算了,說不定還吃人呢。”
趙老太太被吓得臉煞白,趙樂言嘿嘿一笑,問:“奶奶,那我今晚能吃飯不?”
“吃、吃……你愛吃不吃,關我屁事。”趙老太太吓得扭頭回了院子,将大門緊閉。趙樂言踮着腳往裡瞅了瞅,看見老太太将挂在屋檐的臘雞收了回去。
趙樂言聳聳肩,覺得這老太太真好玩。
回了自家院子,趙全看着他滿臉高興的樣子,有心訓斥他不敬祖母,但每每看到他的樣子又有些膽寒,他那親生哥兒什麼樣子,養了十多年他再熟悉不過。眼前這陌生的樣子,讓他無端害怕。
可每次跟妻子提起這事,吳三娘都垂着淚說,“我隻要滿哥兒活着就行。”
今日家裡還有個生人,吳三娘介紹說是隔壁村的媒婆,想給他說門親事。
雖說古代成親都早,但趙樂言自覺還是個小孩,沒辦法承擔起一個家庭的責任,再說,結婚這麼神聖的事,肯定得和喜歡的人,他隻要一想到洞房花燭夜掀開新娘子的蓋頭,兩張陌生的臉相顧無言,就覺得尴尬。
媒婆還不停說着人家給的彩禮不少,這滿哥兒年紀也不小了,前面又有那麼一遭事,再過兩年更說不着好的。等到官府指定,那不知道什麼歪瓜裂棗的呢。
趙全隐隐有些心動,都怪吳三娘,前頭兩年有人說親,小滿不願意她也由着,總覺得孩子還小。
可若是過了明年滿哥兒嫁不出去,那官府可是要多征收稅的,他們家裡可交不起這個。
這次人家給的雖不如錢員外,但若是能将這燙手的山芋丢出去,也是好事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