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樂言猛的擡頭，張牙舞爪，“開什麼玩笑，我有什麼不好意思？我現在可以這村裡唯一大幫幫主，信不信我一聲令下就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是，幫主！”林若谷雙眼盛滿笑意，怔怔地看着眼前之人。他覺得自己以前的人生一定是極其無聊的，所以才會在這一刻猶如煙花炸放，哥兒的笑語填滿了空曠的世界。

趙樂言挺起胸膛佯裝縣定的往家裡走，“我娘炖的雞湯可好喝了，回頭你給村醫老頭也端一碗，總不能在人家家裡白住。”

林若谷跟在後面點頭稱好，哥兒的話裡無一不把他們歸成一家。

--

在趙樂言的盛情邀請下，林若谷跟他他進了家門。

一進家門趙樂言就狂喊餓，纏着吳三娘先給他溜幾個饅頭墊吧一下。吳三娘看着身後跟着的男人，欲言又止，卻也沒說什麼。

趙全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如今是兩看相厭。趙全認定他是惡鬼吓得不敢往他跟前站。趙樂言看着在院子裡撲騰的野雞陷入為難。

他吃雞是一把好手，殺雞卻不太在行。再看看小高……正盯着廚房的方向正襟危坐，看着也不像是會殺雞的人。

雞叫聲咯咯咯的不停，掙紮着跳到牛腦袋上，趙老太太趴在低矮的院牆便眼睛一亮，擡手招呼趙樂言：“乖孫這是知道你春哥回來了，特意從山上抓的野雞嗎？诶呦喂真好真好，我這就讓你爹回去殺雞。”

自打趙老太太看見趙樂言全款提了頭牛回來，那态度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立馬從賠錢貨晉升為奶奶的乖孫。

林若谷看着這老太太直皺眉，那副賣孫求财的嘴臉他還記得深刻。趙樂言之前也沒少說他那渣爹老太太蹭自己肉吃，瘦弱的小哥兒本來就吃不飽面黃肌瘦，還被這家裡克扣夥食。

他直勾勾盯着矮牆邊的趙老太太，手起刀落雞頭落地，血迹自虎口留下，點滴落在他身上，宛如一個殺神，那老太太吓得臉都白了，顫着唇避開林若谷的視線，“孫……孫婿也在啊，一塊、一塊吃呗。正好認認你哥。”

林若谷周身的冷意驟然收起，兩耳泛起一絲紅意一直蔓延到脖頸。

這老太太怎麼不按常理出牌……

孫婿？

他偷偷瞥了一眼趙樂言，小哥兒此時目瞪口呆，慌張的跑去廚房拿了個空碗出來，“雞血可千萬不能浪費。”

林若谷有些幽怨地看着他，趙樂言沒有半分察覺，将盛了半碗雞血的碗遞到他面前，“聞聞。”

林若谷聽話的低頭嗅了嗅，聳聳鼻子，一股鐵鏽味道撲鼻而來，他皺着眉頭後退了半步。

趙樂言樂的仰頭直笑，林若谷伸出食指湊到他鼻尖，正好是沾了雞血的那隻手。

小哥兒一雙杏眼瞪得渾圓，面色迷茫的看着突然湊過來的手指。林若谷一時晃了神。彎起手指在小哥兒鼻梁上刮了一下。

趙樂言瞳孔微縮，一個屁股蹲坐在地上，林若谷吃了一驚慌忙去扶。趙樂言單手捂住鼻子，“小高，你去偶像劇進修了嗎？”

這個動作，多多少少有些偶像劇了吧。再說說小高這長相，這配置，怎麼也能在裡面混個男主當了吧。難不成這是在拿他練手？

但不論如何，小高肯定不是一般人。

趙樂言面色深沉的看着林若谷，拍了拍他的肩膀，“苟富貴，勿相忘。”

肩膀的位置有些灼燙，林若谷将手虛搭在上面，觸碰到一片溫熱之後又慌張的挪開，最終掙紮着握住，鄭重點頭，“言……言言，你放心！我……”

林若谷有些不好意思，眼眶都仿佛充血一般，低垂下頭，不敢看人。

趙樂言感動的熱淚盈眶，好兄弟，這段時間沒白給你送飯。

“咳咳……”吳三娘看着院子裡牽着手的兩人，一臉的一言難盡，軟聲細語道，“吃飯了。”

林若谷立馬端正起身，整理衣擺，一身粗布麻衣也穿出了往日驕矜的模樣。

隻是手上和衣裳濺的雞血，給他增添了幾分狼狽。

趙樂言幫他端了盆溫水。指節分明的手掌浸在水裡，打上皂角，更顯得白皙光滑，一看就是沒受過什麼苦的手。

桌上的午飯并不豐盛，不過也并不是趙樂言之前随口要的饅頭和粥。吳三娘特意炒了盤青菜雞蛋，切了些平日裡都不太舍得吃的臘肉。

她攥着圍裙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你這……第一次來家裡，也沒什麼好吃的招待。”

林若谷立馬坐直身子将筷子放下，“您太客氣了。”

幹了一早上活又在山裡溜達半天，趙樂言實在是餓了，吃的風卷殘雲。端起碗将粥扒拉進自己嘴裡，咕哝道：“就是，在自己家裡客氣啥。”

林若谷眉眼彎彎，夾起一塊炒的金黃的雞蛋加進他碗裡，“慢點吃。”

趙樂言撓了撓側臉，吃得更歡。

飯後，在隔壁趙老太太的催促聲裡，趙全也挪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