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樂言内心陷入糾結。

他們趕到學堂時天空淅淅瀝瀝滴起雨來，趙樂言招呼着兩個孩子穿好蓑衣上車，雨勢越下越大，林若谷一路驅趕着加快速度，颠簸在濕滑的山道上。

鞭子抽得驢踢蹄濺起泥漿，車轅吱呀作響。風大的将他嘴皮子都快吹翻了，趙樂言囑咐着兩個孩子抓緊車闆，聲音也被淹沒在了風雨中。

十幾隻竹鼠突然從山中竄出。擾得驢也有些焦躁不安。

“再堅持一下，就快到了。”林若谷出聲安撫，聲音卻被驚雷吞噬。

一道閃電劈開蒼穹，趙樂言擡頭，瞳孔微縮，脊背陡然發涼。數十丈外面，山坡上的泥土正以排山倒海之勢傾瀉而來，碎石卷着泥漿猶如一條黃龍咆哮。

“小高！”趙樂言摟緊兩個小孩，嘶聲未落驢車已拐過彎道。

車尾一沉，後輪陷入趙樂言用盡力氣将兩個小孩甩到高處的崖壁上，林若谷拿起車架旁的剪刀劈向缰繩，老驢嘶鳴着沖向前方。

車架散開，後架處已被卷進泥漿，林若谷瞳孔緊縮，心髒驟停。好在看到趙樂言安然無恙的一瞬果斷棄車躍下，與趙樂言一同攀住了一株傾倒的巨木。

趙大寒和吳寶甯被吓傻了，在不遠處哭喊地叫他們。林若谷果斷扯下腰帶一頭遞到趙樂言手中，“拉緊，我去接他們。”

時間緊迫趙樂言并未多言，重重點頭将兩人的腰帶緊緊綁在一塊，衣服褲子都被淋濕緊緊貼在身上，整個人都快被狂風卷走，隻得緊緊抱緊巨木。

瓢潑大雨打在臉上生疼，草木刮在臉上手上劃出一道道痕迹，林若谷也沒有心情去計較這些。

周遭灰蒙蒙的，他巡着哭聲終于在一塊巨大岩石下找到兩個小孩，将他們的褲腰帶解開三人緊緊綁在一起才護着他們往巨木的地方匍匐。

陡然之間地龍震動，腳下的石塊崩裂，不知是誰率先劃了下去。

林若谷五指深深扣進岩縫，另一隻手緊緊拽着趙大寒，讓他們二人抓緊手，一步步往側前方木洞。

手指一寸寸地滑落，他咬牙艱難地前進，挂着兩個半大小子的體重讓他有些吃力。

他咬緊了後牙槽，指節突然失重的感覺襲來，就在他以為他要跌落下去的時候，腰側傳來一股拉力，将他拉了回來。

“小高，沒事吧！”趙樂言大聲詢問。

林若谷搖了搖頭，又發覺他根本看不見，順着力道緊緊回握住趙樂言有力的手，捏了捏以示回應。

四人合抱在巨木之上，兩個孩子被吓得有點呆滞。

“哥，我害怕……”趙大寒又冷又怕止不住顫動。

趙樂言思緒已然冷靜下來，安慰了趙大寒，又摸了摸不敢吭聲的吳寶甯的頭，強自鎮定道：“沒事，不過是泥石流，我們隻要順着藤蔓往上爬到高處就安全了。”

他的手一片冰涼，被同樣冰涼的手握着拉到身前，感受到一片溫熱的觸感，“别怕。會沒事。”

兩人扯過藤蔓先是幫兩個孩子纏住腰身，才顧得上自己。四人靠着藤蔓與腰帶緊緊連在一起，蹬着濕滑的岩壁攀向高處。

喘息未定，第二波泥流已至，泥漿在腳下半尺的地方咆哮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