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暖黃色的燈光打在兩人頭頂上，屋内暖氣充足，期間，江一不小心咬到了嘴裡的軟肉，疼得他倒抽一口涼氣，表情皺成一堆。

“張大嘴我看看。”時序很自然地掰開他的嘴查看，面色一驚。嘴裡的紅肉被咬破，正在躺血，他抽出幾張紙巾，江一将嘴裡吐進去。

江一卻是完全不在乎這點疼痛，支支吾吾道：“…哥，面條吃不完了。”你可不可以不走。

“哥，我很疼，你…能像小時候一樣親親我麼。”

江一在示弱，即便知道可能這招什麼用都沒有，但他還是想嘗試。他其實在怕，怕他哥在沒有和他相處的這些日子裡變了。

變的不是他哥，變成另一個，他不認識的人。

“哥，你真的要和她在一起嗎？”江一努力保持冷靜，可說出來的話還是打着顫：“哥，你要再次離開我麼？你是要和她組建一個新的家麼…”

眼淚又開始一滴滴掉落，關于哥哥要組建一個新家的事情，他接受不了一點，隻要一想到會有這種可能他就開始耳鳴頭暈。

此刻，熟悉的耳鳴又開始了，大腦一片空白，他好像已經不能思考，周圍的聲音逐漸安靜下來，隻剩下他哥的呼吸，還有心跳聲。

“撲通撲通——”

“哥，我聽班上的同學說結婚這事。你以後會和她住在一起，搬出我們這個小家，然後把屬于我的愛都給他，那我怎麼辦呢……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就隻能去撿垃圾。”

江一開始語無倫次：“你果然，你果然不要我了，我會變成乞丐，會變成一顆小蘑菇，然後……然後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死掉。”

時序眼中的江一乖乖趴在餐桌上流眼淚，在餐桌上彙聚成一小灘水窪。

這讓他有些手足無措，他沒想到這件事會對江一産生這樣的大的情緒影響，他和那個女人，僅僅隻是見了一面而已，還什麼都沒發生呢。

想答應她的請求，也隻是想測試一下自己。

測試自己還是否有愛别人的能力，愛一個人其實很累，他好像隻全心全意愛過小崽一個，他其實也不清楚自己以後是否會結婚。

他現在，也很迷茫。

江一得不到回答，那雙桃花眸越來陰沉，越來越危險，他用黏膩的目光看着他哥，然後在時序沒注意的時候，狠狠揪着他的衣領，聲音凄厲無比：

“時序你這個大騙子，三歲那年，是你說的要和我組建一個家，現在卻要組建另一個，我不允許！”

“三歲那年，我就已經是你的妻子了，你不可以有别人，是你擅自闖入了我的世界！是你選擇了我，是你是你！”

“你要是敢丢下我，我就死給你看！”

江一的聲音越來越大，期間不停說着不準他哥結婚，不準他有女朋友，更不要看别人，最後聲音終于低下來，求他别丢下他。

時序被吼得愣了愣，看見江一已經哭紅的眼，心口一窒，一把将人撈進懷裡，一下下拍着他的脊背安撫，“不是的寶寶，不是你想的這樣。”

“那是怎樣。”江一在他哥懷裡哭得一抽一抽。

“我永遠不會抛下你，隻是和她吃了個飯而已，并不會和她結婚，也不會和她組建另一個家，咋們不死，哥愛你。”

當晚，時序摟着江一哭崩潰的身軀，睡在床上唱起了小時候哄他的童謠，“天上的星星不說話，地上的娃娃想媽媽……”

江一哭累了，一個勁喊他哥媽媽。

“可以喊哥哥媽媽嗎？”

時序瞳孔一縮，剛想拒絕有軟了下來，江一委委屈屈說哥你知道的，我從小就沒有媽媽。

他對此隻能沉下臉，算了，稱呼而已，想喊就喊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也是自這天之後，時序開始有意避開和江一的接觸，他開始早出晚歸，早上昨晚早餐，洗完衣服做完家務就離開，等到晚上又回來做晚飯洗碗，經常在外面過夜。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江一高中快開學，江一将這一切看在眼裡，一日更比一日陰暗扭曲，像是随時要将他哥拆吃入腹般。

“哥，别讓我抓到你！”

時序開始看清自己的感情，她先是嘗試背着江一和女孩談戀愛，但無一例外，他一點感覺沒有，等他有感覺時，發現自己正對着江一睡着的照片。

這一發現讓他徹底看清自己。

潛意識深處，并沒有結婚的想法，也沒有和女孩談戀愛的想法，更沒有和男孩談戀愛的想法。時序在一個平常的深夜給自己的人生提前拟定了規劃。

陪着江一完成學業，然後找個地方小城清閑養老，時不時去看看江一，這就夠了。

或許是他自己也沒有爸媽教導的原因，他從前并沒有發現自己和江一的相處有些過分親昵，這點以後得改。

江一是小孩子不懂事，但他已經成年。他不能将弟弟帶入歧途，要是真的那麼做了，寶寶長大了會恨他的。

江一沒爸沒媽，要是和自己混在一起，那樣的人生，未免太過悲哀。

時序在辦公室裡抽了七天的煙。

他得出一個結論：他應該将這份感情埋藏在心底，然後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