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千裡有些為難,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懶得費力氣開口。算了,反正私底下去醫生也不知道,那麼長時間不碰球球感會跑光的。
“‘反正私底下偷偷訓練也沒關系’對吧?”二宮醫生一眼就看穿他的小心思,語氣嚴肅,“這是千裡君自己的事情,我管不着。但是我見過很多和你一樣想法的孩子,為了比賽不顧傷勢勉強自己,最後廢掉再也不能進行自己熱愛的運動。”
“千裡君覺得這樣值得嗎?”
不值得,煙千裡當然知道,可是他有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比起以後不能打排球,他更不想當一輩子男生啊!
住院的這一周為了避免暴露秘密,煙千裡都是用冷水擦拭身體,每天早上醒來都要面對起立的夏體,那種崩潰誰能懂啊?他一點也不想增加這種不必要的經曆!
“隻、隻是,墊球,可、可以嗎?”煙千裡不情願地出聲詢問,他非常不喜歡在陌生人面前開口說話,此刻又不得不問清楚。
二宮醫生面色如常,語氣溫和回答:“不需要頻繁使用腳步的話可以。”說完,他站起身露出促狹的笑容,兩個眼袋被臉部肌肉擠得更加凸出,“不過,我想待會做完功能鍛煉後,千裡君應該會改變想法。”
煙千裡歪了歪頭,不明所以,直到——
“啊、啊!呃啊~啊啊,不、别、呃呃、疼疼疼疼疼、嗚嗚嗚嗚嗚……”煙千裡精緻的五官皺成一團,眼裡泛起淚光:疼,好疼,太疼了!就像皮肉被活生生撕開一樣,掰腳太可怕了!隻是制動七八天而已,肌肉就已經緊繃成這樣了,受傷前煙千裡的腳踝可是靈活自如呢。
等做完被動鍛煉後,二宮醫生松開手,若無其事地道:“這可不行啊,千裡君,想要快速重返球場等話,主動鍛煉效果更好哦。”
毫無形象痛哭流涕的煙千裡默默拿起一旁的濕毛巾擦臉,等背過身照鏡子,确認自己臉上幹幹淨淨後才轉過來,琥珀色的雙眼直直地盯着二宮醫生,語氣認真:“我,會的。”
“……”二宮醫生失笑,“加油吧。”
煙千裡步伐緩慢地走出康複中心打車回家,他不擅長認路,媽媽最近忙着趕稿沒空來接他,讓他自己叫出租車回來。上車後,煙千裡膽顫心驚地看着前方表上飛速跳動的數字,個十百千萬……
他下意識換算成人民币,立馬心疼得不行:這麼一會兒就要七百多塊了?!
等終于到家,煙千裡付完車費後,整個人都處于神思恍惚的狀态:
1982……1982……1982…….
可以吃19次幸福松餅,42次菠蘿拉面,喝198瓶草莓牛奶……
媽媽為什麼不說出租車這麼貴啊?嗚,他存了五個月的零花錢……
“啊!是你!”充滿活力的男孩子聲音突然出現,吓了煙千裡一跳,他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看見一個眼熟的橘子頭。
橘子頭一臉驚喜的湊過來自我介紹:“我叫日向翔陽,可能你不記得了,我們前陣子打過比賽,就是第一輪的雪之丘初中啦。”
煙千裡點點頭,他記得這個和自己一樣的初次比賽經驗者,印象更深刻的是對方稀爛的技術和談得上不錯的跳躍力。
“你也住在這邊嗎?我還是第一次遇見诶。”日向翔陽疑惑地看向一旁的一戶建,木質栅欄上爬滿了小小的黃木香,他記得這是佐藤老爺子的房子,貌似因為身體不好被孩子接去市裡照顧了,現在這裡是租出去了嗎?
煙千裡繼續點頭,接她過來日本的時候,媽媽在東京買的房子還在裝修,所以先在宮城縣的鄉下租了房子住着,這邊房租便宜風景秀美,離溫泉也很近,搬到這邊來的半年裡,母女倆已經把東北的溫泉幾乎泡遍了。
“抱歉,拉着你說了這麼多。”日向翔陽這才注意到對方手肘處的拐杖,連忙退後雙臂攤開,朝左邊做出請進的動作,“快回去休息吧。”
煙千裡再次點頭,他推開栅欄門,往前走了幾步,餘光瞄到那個橘子頭,啊不,是日向翔陽還在門口看着他,于是疑惑地轉身,用眼神詢問對方還有什麼事——再說一遍,他真的不喜歡在陌生人面前開口說話。
矮個子的橘子頭男生期期艾艾地戳着手指,在煙千裡耐心要消失前,突然立正站好,大聲道:“我可以和你一起打球嗎?!”
“不會特意占用你時間啦,就是平時放學後,煙君有空的話,我們相互托球怎麼樣?你看,我家就住在前面不遠,很近的……”日向翔陽聲音越說越小,他不好意思的撓撓臉頰,似乎察覺到自己的要求有些冒昧。
就這個?這點小事煙千裡自是無可無不可,倒不如說,正在養傷的自己剛好需要這麼一個托球工具人。
“好。”粉發男生簡短回答,冷淡的語氣一點兒也澆滅不了日向翔陽火熱的心。
“好耶!到時候我來找你哦,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