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來往頻繁的大多是閑散人士,還有諸多中老年男子,有一個一眼就瞧見了周序音,假裝熱情地上前給她介紹鳥兒的品種,還教小鳥說話讨好她。等到距離拉近得差不多了,那為老不尊的家夥忽然伸出手要摸周序音,霎時間被謝新朝的劍所阻止,他劍未出鞘,但怒火已十分明顯,“滾。”
那老人手腕一陣吃痛,痛得在地上打滾撒潑道:“哎呀!你這臭小子把我的手給打折了……大家快來幫忙評評理啊!”
不明所以但受到驚吓的周序音也被謝新朝拉了過來,“你沒事吧?”
周序音看看完好無損的自己,再看地上老人手上明顯的一道紅痕,“……我沒事。”
唐言祎這下也立馬回頭,四周的客人都圍了過來,好奇道:“發生什麼事了?”
謝新朝無視那嗷嗷叫的老頭道:“方才此人想趁機占周姑娘便宜,被我攔下了。”
唐言祎一愣,周序音也回過神來,有些尴尬,有些赤赧,“……”
可老人翻臉不認道:“誰說的?我剛才明明是好心在給這位夫人講解這八哥,你突然就拿了把劍砍過來!……哎呦、我的手啊,八成是斷了!”
圍觀群衆議論紛紛,就連周序音面對這些指指點點也有些不知所措,謝新朝無所謂想帶周序音走人,可老人一下拉住了最後的唐言祎道:“你們這些人!無緣無故打傷了我這個年過六旬的老人還想走?……還有沒有天理啦!”
他攥緊唐言祎的同時,也有數個市場中的老闆擋住了周序音跟謝新朝的去路,“幾位看似面生得很啊?是頭一回來我們這兒的花鳥市場?”
一個男人戳着謝新朝的胸口道:“你知不知道你打傷的人是誰?那可是我們的财神爺!”
唐言祎望了一圈四周的看客,才明白為何人群中有的人對這老頭怒目而視卻不敢站出來說句公道話,“原來我們是惹了地頭蛇了……”
謝新朝被推着退了幾步,再看市場上雇傭的那些混混打手也夾棍帶棒地趕過來将他們團團圍住,皺緊了眉頭。
老人這下終于來了底氣,被兩個手下扶着站起身道:“你這臭小子,把你夫人留下好好陪個罪,我還可以勉強放過你們——”
“否則我叫你們走不出這個花鳥市場!”
見情況不對,圍觀人員交頭接耳地四散開去,謝新朝本就年輕氣盛,如今聽這老頭信口雌黃想對周序音不利更是忍無可忍,眼看着他的利劍就要出鞘,這時人群外傳來一個聲音——
“等等!”
這聲音分外熟悉,唐言祎一下露出希望的笑容,“是小竹來了!”
趕來的馮逸竹撥開人群,氣喘籲籲道:“我的人聽說你們往花鳥市場這邊來了,就馬上回禀給我了!……我沒料錯,還真給遇上麻煩了?”
他先撐着膝蓋喘了兩口氣道:“那個……那色老頭,你先等等,等我緩過來再罵你!”
手下們這會兒紛紛退到老頭身後,攙扶着他,老頭握着自己的手腕指着他道:“馮逸竹你過來搗什麼亂?”
馮逸竹直起腰杆道:“你個糟老頭子在這兒揩了多少女人的油水,你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老頭急道:“你年紀輕輕的,别血口噴人哪!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占人家姑娘便宜了?”
“那我問你,你要是沒企圖,人家為何偏偏打你的手呢?打你天靈蓋不是更簡單,讓你躺地上直接爬不起來!你還有臉在這兒抵賴?”
老頭握着手支支吾吾道:“你……你别給我胡攪蠻纏,他打人他還有理了?!”
謝新朝握緊了劍想要動手奈何馮逸竹攔着他往前去了,“死老頭,你當我是來給他們仨出頭的?我特地趕過來可是為了你!我可告訴你,要不是我攔着,你跟你身後的這群地痞都得缺胳膊斷腿!”
他說罷指了下旁邊那根不知誰掉落的鐵棍,拾起來道:“唐師兄,給他瞧瞧你的劍法。”
唐言祎無語拔了一下劍鋒,不過眨眼之間,那鐵棍便被削成了兩截,哐啷落到地上,馮逸竹眼神示意,“……是不是?你們不要命了還敢上?”
被雇傭的打手果真各自咽了下口水往後退了一步,老頭見自己氣勢弱了下來,也不打算跟他們硬拼了,便道:“那、那他們總不能打了人就這樣離開吧?至少得道個歉!”
馮逸竹又攔下按捺不住的謝新朝,“說的沒錯!的确該道歉。這樣,你就跟這位姑娘好好賠個不是,我就讓他們立馬走人,不再跟你一般見識了!”
這下不僅是老頭,就連謝新朝也一愣,馮逸竹回頭對他笑了笑。
但看老人又要發作,馮逸竹苦口婆心道:“哦對了!今天的歉倒完後,你以後也别存僥幸心理,覺得今天是運氣背,才遇到個硬茬。改明兒換個軟弱好欺負的,保準沒人敢教訓你。”
“我呢,自從上回小雲來這兒被你這壞老頭揩了油水之後便一直懷恨在心,既然兩邊的父母說你年邁,就這樣跟你算了,可我心裡過不去呀!我可是沖動行事的年輕人,我攢了不少私房錢,還雇下這兩個武林高手,今天就是來試探你的!你果真還是老樣子,那我也就放心了。”
他說着對謝新朝跟唐言祎同時發令道:“從今以後,你們兩個就在這花鳥市場中躲在暗處給我看着,若是這老頭再有騷擾小姑娘的動作,不必猶豫,直接用你們那削鐵如泥的寶劍将他的手砍了!”
老頭吓得哆嗦往後退,手下們看去謝新朝出鞘一寸的利劍還閃着寒光,也吓得不輕,“……”
這下馮逸竹完全有了氣勢,“快道歉吧?留你條命,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撒潑!”
老人這才佝偻下來,對着不遠處的周序音雙手扣住拜了拜,“……夫人,今天是我有眼無珠……盯上了您……您看我的手也受傷了,能不能就這樣算了……”
周序音想了想,溫和道:“那便這樣吧?今日你姑且算是沒碰到,就饒你一次。将來你若再去偷偷觸碰别的女子,碰到一次就斬一根手指如何?”
馮逸竹喜出望外,“這主意好!這樣你這糟老頭子還能摸十次呢!”
老頭急忙搖手道:“不必了不必了!我一次也不敢了!”
馮逸竹恐吓他道:“怎麼不必了?剁完了手指還有腳趾,還有别的更多的地方可以剁掉是不是?”
老人一下意會,捂住自己的裆部,連忙夾着腿跑路了。
回去的路上,唐言祎忍不住關懷道:“為何連小雲被這老頭騷擾了,你們還要忍着?”
馮逸竹擺擺手道:“他啊,是我們馮家旁系一個好吃懶做的長輩,上回其實小雲已經将他當場捉住了,沒想到小雲爹娘來了以後認出了這老頭,姑且訓了幾句就放過了。可小雲氣不過,回頭告訴了我,我上回都帶着人去花鳥市場恐吓他了,沒想到他轉頭就去向我爹告狀,害我被我爹訓了一頓。”
“可這種為老不尊的長輩,有什麼值得敬重的?”連謝新朝也忍不住反駁道。
馮逸竹道:“我爹說了,他會去找我那幾個堂叔好好管管這老頭,我本以為他會改過自新,沒想到他今天居然又犯了。”
唐言祎道:“今日你又恐吓了他一番,萬一他回頭又跟你爹告狀怎麼辦?”
馮逸竹喜上眉梢,“那不正好嗎?我就說他今天得罪的可是周序音,我那是為老頭全家着想才幫他解決了問題,不然明天鹭羽山莊的人就能帶人滅了他全家!”
周序音但笑不語,馮逸竹轉過身道:“你說我是不是幫了他?我若不攔着,謝新朝的劍可以讓他瞬間人頭落地吧!”
唐言祎卻道:“今天是個好日子,别說這些晦氣話。”
馮逸竹這才想起蘇巧雲的生日,連忙打了一下自己嘴巴,“對對!”
“我這就回去告訴小雲剛剛發生的一切,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馮逸竹走去了前面,周序音則放慢了腳步,直到與謝新朝齊平,“剛剛謝謝你。”
謝新朝不知如何作答,良久才憋出兩個字,“……不用。”
他所做的不過是本性使然,本能反應,今日就算換了一個人,他同樣也會打抱不平的。
下午,生辰宴正式開始。
周序音已重新換好衣服,來到了蘇巧雲的小院,幾位樂師的目光齊刷刷投來,一直目送她坐到那把箜篌旁邊。這時石磬那邊敲擊了一下,衆人便投入進演奏當中,周序音等着自己的旋律一到,便撥開琴弦,合奏了起來。
剩餘四人早在房内按捺不住,蘇巧玉幾乎是提着裙子跑了出來,她難以表達此刻的喜悅之情,惟願沉醉在這仙境當中将時間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