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門推開,堂主長老們紛紛離去她才走了進去,“舅舅。”
薛景何剛要起身見她過來有些不耐煩道:“赫言有事在身,不是說了讓你好好待在自己的院中嗎?”
周序音上前走到台階那兒停下道:“舅舅,我是來找你的。”
薛景何有些意外,但還是坐回了位置,“找我?找我什麼事?赫言難道又欺負你了?你這幾日不是不在家嗎?”
周序音輕輕搖頭,薛景何注意到她的耳墜,心中不免生出一絲柔軟,“前些時日莊内傳出一些他欺負你的流言,不管他有沒有打,我都替你教訓過他了,他以後絕不敢了,你放心。”
這裡沒有外人,所以薛景何不再端着架子,“過來,讓舅舅好好瞧瞧你。”
周序音走上前去,在他身前停下,“我來找舅舅,是想問清楚司家的一些事的。”
薛景何正瞅着她臉上是不是留過什麼傷,還在質疑莊内的謠言,聽她這麼一說,反而不心疼她了,“怎麼,你表哥跟你說了?”
周序音輕輕點頭,委屈至極道:“舅舅為什麼……非要表哥娶别人呢?可我已經是表哥的人了,舅舅。”
薛景何大概也猜到了,但沒想到周序音說得這麼直接,一時語塞,難以回複,“……”
他再擡頭看周序音一副梨花帶雨的面容,果真面若桃花,我見猶憐,難怪自己兒子就是過不去她這道美人關,“舅舅也不是要為難你,隻是這男人的事業更加重要些,你得替你表哥着想。想來赫言也跟你說了司坦祥分家的意向,此事于我鹭羽而言是非常有利的,我若不答應,司坦祥便會繼續效忠那關景鳴,等他們禦景山莊一團和氣蒸蒸日上,到最後會被氣死的人是我,是你表哥!”
周序音難過道:“沒有别的辦法了嗎?舅舅。”
薛景何可不想再被她的幾滴眼淚所幹擾,便直接告訴了她真相,“赫言有沒有跟你說,他封閉的經脈光靠自己修煉兩儀心經是打不開的,還必須去大邕城找一個叫王勃尊的神醫?”
周序音颔首,“表哥他說過的。”
這樣薛景何也就便于解釋了,“司坦祥之妻詹佩瑩便是王勃尊的師侄,她師父應水泉跟王勃尊是師兄弟,都傳承自曾經的大邕城城主肖映良。”
周序音有些詫異但也并未妥協,“可詹佩瑩早就跟大邕那邊失了聯系了。”
更别說之前還因偷盜兩儀心經一事,導緻應水泉有了心理陰影,估計她再回去一趟也不可能得到王勃尊的下落。
但薛景何仍覺得有希望,“她至少跟那邊有所牽連,等她女兒大婚之際,我們還能以成親為由将喜帖送至大邕城,我想大邕那兒肯定會派人來觀禮,此後便會有所來往,那赫言的舊疾說不定就有希望了。”
周序音見他早有打算沒有更改的意思眼淚更是撲簌簌地落下,“……舅舅,可我也想嫁給表哥。”
薛景何往旁邊挪了點位置,拉她坐下來給她開導道:“我的乖女兒啊,你怎麼就不明白呢?你既然喜歡他就該為他的未來着想,赫言也不是你唯一的選擇,那謝新朝不是很喜歡你嗎?你若嫁給他也會過得很幸福的。錢的事你不用擔心,我不僅是你舅舅,更是看着你長大的,心裡早就将你當成了親女兒看待!你若嫁去禦景山莊,我一定會準備最多最好的嫁妝給你!我跟赫言将來是你的後盾,那謝新朝絕對欺負不了你半分。”
可周序音一心隻在薛赫言身上,并再度強調了遍,“可我、可我已經是表哥的人了,如何再嫁給旁人呢?”
薛景何也有些棘手地扶額思考,心裡不免咒罵了下薛赫言,“這個混賬還真……”
他看周序音弱柳扶風的樣子不忍責怪她,怪隻怪自己兒子把持不住,“……其實這些小事你不必太過放在心上。”
周序音擡頭看他,顯然一愣。
薛景何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道:“這男歡女愛本就是人之常情,你跟赫言相親相愛控制不住也很正常……沒了清白不要緊,你又不是進宮選秀,那謝新朝怎麼看都是個未經人事的渾小子,他不懂的。屆時我再找幾個經驗豐富的婆子教教你,絕不讓他有所懷疑。”
周序音萬萬沒想到連清白也拿捏不了他,她想想也是,薛景何都四五十的人了,哪會在意什麼女子的清白,這些東西于他們而言都是浮雲,都是累贅,不需要提及的。
見她一副難以接受的樣子,薛景何又道:“我的乖女兒生得如此美貌,能嫁他謝新朝是他的福分!我可都聽說了,他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這點小事他應該也不會放在心上,若你真能嫁給他的話。”
可周序音還是不樂意,“我喜歡的人是表哥呀,舅舅。”
薛景何迫于無奈隻得苦口婆心地對比道:“你喜歡他什麼呀?他脾氣不好,也不會如謝新朝那般寵你,他還動不動就讓你傷心難過掉眼淚,那謝新朝舍得嗎?他知道你心裡向着他才會肆無忌憚地拿捏你,可若是謝新朝,你就可以反過來拿捏他。舅舅是過來人,你與其嫁一個你喜歡的,倒不如嫁給更能珍惜你的人。”
他這一通話倒是有理,可周序音心意已決,不可能嫁去禦景,她端坐着像是在無聲反抗,“……”
到最後浪費了一番唇舌的薛景何還是勸說不動,“你實在喜歡赫言……那大不了成婚以後你再回鹭羽,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們想做什麼我都讓莊内的人視而不見吧!”
周序音不可思議地看着他,“舅舅……你的意思是——”
讓她紅杏出牆跟薛赫言舊情複燃?
薛景何扶額看向别處,“你不是喜歡他嘛……那不就由着你了?”
周序音覺得跟他已無話可說,他隻會将她的思路帶偏。可讓她更氣的是他肯定也這樣跟薛赫言建議過,這家夥從來就沒把真愛當回事,真怕表哥也受了他思想的荼毒,“……我不想這樣,舅舅。”
薛景何沒了耐心,“你不想這樣不想那樣的,我怎麼說你都不聽,你幹脆跟你舅媽一樣去禅音寺剃度出家吧!”
周序音幹脆不再說話,薛景何起身道:“總之,你是絕不能嫁給你表哥的,我不同意,他就不敢娶你。赫言是個審時度勢的聰明人,他知道自己該争取的是什麼,你在這兒哭哭啼啼的也幫不了他,即便我不從中阻撓,他早晚也會厭倦你。你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的未來究竟該何去何從,你若嫁去禦景,掌控了謝新朝,于他而言還算有些價值。你若執意留在他身邊,那遲早會害了他!”
周序音正是困于自己的能耐無法幫到薛赫言才會來此求情,可薛景何不會在乎她的感受,隻想着為鹭羽的未來鋪路,或許一切真如他所言,她死纏爛打着不會有什麼好的結局,還不如嫁去禦景山莊,以後還能得見表哥,“……舅舅,我嫁去禦景山莊,表哥真的會開心嗎?”
薛景何回身道:“那是自然啊!你嫁給謝新朝,他娶了司悅含,這樣一來禦景的兩邊都跟我們有了莫大的關聯,鹭羽控制住禦景那也是遲早的事。等他事業有成,他肯定會感激你,他這一生都會記着你。”
見她有所動搖,薛景何拍了拍她肩膀道:“女兒啊,爹跟你說句實話,你總是這樣纏着他倒貼他隻會消磨他對你的愛意,你不如趁着他最愛你的時候嫁去禦景山莊,這樣他心裡才會一直有你,一直想你。男人有時候很賤的,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當你成為了他心中的遺憾,他才會窮盡一生去追求你……這樣不好嗎?”
周序音似乎看開了些,她想她應該是被薛景何洗腦了,要不怎麼覺得他說得挺有道理的呢?
“聽爹的,等司坦祥一家走了之後,爹就修書去禦景山莊,把那謝新朝叫來江南欣賞一下風光,你借此機會再跟他好好相處相處,看看你表哥的反應,他肯定會更加愛你。”
“這樣好嗎?”
“有何不可的?人是我叫來的,你表哥若敢拿你出氣,你告訴我我修理他去!”
他嘴上說得義正辭嚴的,心中隻望周序音能盡快接受謝新朝,他若能将如此大的一個禍患踢去禦景山莊,想來未來就很容易讓中原武林的人全都倒戈向鹭羽了。
周序音是想要讓薛赫言的目光重新回到她身上,可她也不想利用無辜之人,更何況謝新朝人也不在禦景山莊,便搖搖頭道:“不用了,舅舅,這幾日我就不去找表哥了。”
見她不再做無謂的反抗,薛景何也放下心來,“我知道你是個乖孩子,不會随意去幹擾赫言辦正事,你若覺得無趣,自己也可出去走動走動,眼不見為淨。”
周序音微微點頭,“好。”
她迷茫地走下了台階,薛景何目光注視着她,也輕輕喟歎道:“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你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你可是蘭燕臣之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