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文珺自是非常歡迎,“好啊,我們定會好好招待你的。”
謝新朝剛恢複的平穩心跳這會兒又淩亂了起來,“那要不……我還是找一間客棧——”
潘文珺蹲下給他喂了顆葡萄阻止他道:“好了,有什麼可怕的?我們的姑娘又不吃人,你師父都在這兒待了十年了,你見他精盡人亡了嗎?”
謝新朝有點兒消化不良,沒想到潘文珺的内在是這副大大咧咧的樣子,她這虎狼之詞着實可怕,他還真有點兒擔心若留宿此地自己的童貞即将不保,“我……”
周序音依舊淡然地坐他身旁,她看起來一點兒也不意外,好似習慣了潘文珺内外不一緻的作風,“你們……很熟嗎?”
“熟呀,周姑娘還跟我們一起玩過遊戲呢!你待會兒要不要試試,保準過瘾!”
但看潘文珺眨了下眼睛,謝新朝無可奈何地轉頭看向周序音,“那個遊戲……”
周序音閑着無事,心血來潮地應下道:“……好啊,也陪你玩玩吧,你應該、會喜歡的。”
潘文珺推了下他道:“别慫啊,來享受遊戲花叢的樂趣!看你是楚宵臨的徒弟才特别準備的,别的男人想玩都玩不到呢!”
這時廊亭那邊傳來悠揚清麗的絲竹之聲,謝新朝轉頭一看是方才那些姑娘們所彈,當下她們一個個正襟危坐,姿容端莊秀麗,讓他驚詫不已,“反差……這麼大嗎?”
周序音也回頭看去那些優雅撫琴的姑娘們,不覺會心一笑。這世上好男人确實不多,謝新朝算一個,所以她們才會如此熱忱。她們見慣了風月場上的虛情假意,自然知道什麼樣的男人才值得抓住珍惜。
一曲奏閉,謝新朝也來到了這兒,見他滿臉唇印姑娘們忍不住掩唇輕笑,“要不先擦一下吧?”
潘文珺道:“不擦不擦,不擦更有亡國之君的感覺。”
這下輪到謝新朝愣怔了,“亡國之君?!”
不等他同意,一名姑娘就用絲帕蒙住了他的眼睛,“謝公子不必拘束,初次遊戲,你可以用武,否則跌跌撞撞的我們看着也心疼。”
謝新朝茫然地被拉着原地轉了三圈,伸手疑惑道:“……周姑娘?”
潘文珺道:“周姑娘在人群當中,你自己來抓呀!”
謝新朝一下怦然心動,原來這真是個亡國之君的捉迷藏遊戲,“我——”
潘文珺見他躊躇不前,提醒他道:“周姑娘可是跑去竹園裡了,快去!”
謝新朝不再猶豫,徑直一個翻身掠下廊亭,看呆了衆人,随後他便如一陣風般朝着竹園追去,“……嗯!”
這竹園突然嘈雜了起來,薛赫言也聽不進箜篌之聲了,睜開眼揮揮手讓人退下。等他起身走去窗邊,這才注意到竹園裡已有不少走動的身影,歡聲笑語也如銀鈴般傳來,“……誰?”
他一直以為這竹簧館清高優雅,沒想到還能聽到如此多的女子嬉戲胡鬧之聲,好奇心引得他走出室内,走進了竹園。
而那邊,周序音顯然招架不住動用武功全力來追她的謝新朝,盡管姑娘們都替她打掩護,可謝新朝就跟長了眼睛一樣徑直朝她奔來,“周姑娘!”
周序音漸漸沉浸其中,仿佛回到了兒時玩捉迷藏那會兒的興奮,單純的謝新朝就是她的一個玩伴,跟她差不多年紀會陪她打打鬧鬧。
模糊的視野中他依稀可見周序音臉上燦爛的笑容,她回頭一瞬的時候連那對耳墜都在發光吸引着他,“……快來呀!”
她自修煉兩儀心經後體力上來了很多,跑這麼長一段路也不喘了,等到謝新朝撲了個空後,她又笑着往回奔去,争取在一炷香内不被他抓着。
謝新朝排除萬難施展了一些輕功才掠過混淆視聽的姑娘們,眼看着周序音的身影越來越接近誰知此刻竹園盡頭現身了一抹人影,周序音迎頭撞上還以為是謝新朝飛在了她前頭,結果一轉身笑意頓時冷卻下來,“……表哥?”
薛赫言鉗制住她的手,倒想看看是哪個不知趣的在追逐她,結果蒙眼的謝新朝一現身,氣氛直接降到了冰點,“……”
謝新朝扯下了眼罩,身後的姑娘們也追随過來,見是薛赫言在場都定在了原地,“……薛公子?”
潘文珺就知道會遇上這麼一出好戲,饒有興緻地看着,隻等薛赫言開口,“潘老闆這兒原來也提供這種尋歡作樂的特殊服務啊?之前是我高看了你嗎?”
潘文珺吃癟,可謝新朝回話道:“沒什麼特殊的,我初次過來,跟她們打鬧而已。”
薛赫言低頭看着一聲不吭的周序音,“表妹看起來也玩得很開心,是喜歡被男人追逐的感覺嗎?”
謝新朝立馬放話道:“你有事沖我來,别出言傷害周姑娘!”
潘文珺兩邊看看,直覺戰火一點就燃,便輕輕揮退其他姑娘,“……快走。”
周序音自知理虧,什麼也不敢說,薛赫言将她拽得生疼,幾乎動不了一點,“……”
“大家都以為謝公子在好好準備武林大會,沒想到居然有心情跑到我姑蘇來買笑追歡……哦對了、我都忘了,這是你便宜師父的地盤,這兒也都是他的女人,可以任你使用。”
“薛赫言!”謝新朝果真怒發沖冠,“姑娘們是無辜的,你不要張口就羞辱她們!”
“無辜?”薛赫言嗤之以鼻道,“你不看看你臉上有多少唇印嗎?”
謝新朝自覺摸了摸臉,果然一手的胭脂水粉,紅豔至極,無話可說,“……”
薛赫言也不打算教育這個外人了,隻低頭看着周序音道:“怎麼?我不陪你你就自己學會出來吃喝玩樂了?你知道他對你安的什麼心麼?”
謝新朝絕不否認這一點,“我是喜歡她,那又如何?男未婚女未嫁,我們為什麼不能在一起玩鬧?你不過是她的表哥,又不是她爹媽,無權過問!”
看戲的潘文珺向謝新朝投以崇敬的眼神,“敢作敢當,好樣的。”
可薛赫言卻将周序音的頭扭向自己,讓她看向自己,随後俯身重重吻下,周序音驚訝之餘想要抵抗,但薛赫言将她控得很緊,這吻充斥着霸道與野蠻,也讓謝新朝震在了原地。
“看到了嗎?”薛赫言向他宣誓主權道,“她是我的女人。”
周序音不敢反駁,甚至不敢擡頭看一眼謝新朝,氣氛冷到極點。
謝新朝上前一步難受至極,隻覺得周序音是有苦衷的,可周序音擡眸看的隻是身邊的人,“……表哥,我們回去吧。”
她如此溫柔弱氣的口吻,卻教薛赫言将她推開,“繼續玩啊?”
周序音知道他是真的動怒了所以才會這樣陰陽怪氣地說話,當下她也不敢再多說一句,隻默默睜紅了眼眶,“……”
“謝新朝一個夠不夠?不夠我可以再幫你找更多的男人。”
周序音睜大眼睛,謝新朝更是怒氣攻心,“你不要說了!”
周序音的落淚聲清晰可聞,隻低頭輕輕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薛赫言道:“什麼?”
周序音揪緊了手中的衣袖擡頭乞求道:“對不起……表哥,我下次不會了……”
可薛赫言拒絕了她的道歉,“你已經不止一次地令我失望了,阿音。難道每次你掉兩滴淚說一句對不起我都要原諒你嗎?求人該有求人的态度。”
“薛赫言你到底要怎麼樣?”就連潘文珺也看不下去呵斥了句。
可薛赫言對她翻了個白眼,“這是我的家事,不由潘老闆操心。”
周序音隻得拉着他的衣襟慢慢下跪,梨花帶雨地仰視着他,“……表哥,對不起。”
于心難忍的謝新朝再也看不下去,他三兩步便沖上前來提起周序音讓她站穩别跪,随後折斷了竹子對準了薛赫言道:“有什麼火你沖我來!”
薛赫言剛巧也想揍他一頓,二話不說信手一掌震斷身旁的竹子,取過武器,兩個人沒有多說一句廢話就這樣在竹園裡打了起來,“……糟了!”
潘文珺這才意識到出事了,“我得趕緊疏散客人跟姑娘們離開,萬一傷及無辜就不妙了。”
她來不及關照癱坐在地上的周序音,“算了,他倆應該不會傷你,等你有力氣了自己跑吧!”
周序音點點頭。
這竹園下一秒便動蕩不已,周序音趕忙擦幹眼淚快速起身,這一切因她而起,她得去制止他們兩個才行。
這時她身邊竄過一個較快的黃色身影,周序音睜眼看去才發現那是司悅含,原來她也在此處。她聽到竹園這邊的打鬥聲便立馬趕了過來,結果以身支入分開的這兩個人居然是薛赫言跟謝新朝,“……你們?”
兩個人都是怒氣沖沖,若非她攔在中間,恐怕每人一掌都要摧毀這竹園,“夠了。”
謝新朝不可思議地看着司悅含走去了薛赫言身邊,“師姐你——”
但看司悅含如此緊張地注視着受了輕傷的薛赫言,謝新朝一下就明白蘭章成讓他過來的用意了,因為薛赫言正在陪别的女人,所以周序音會傷心,會需要他,“薛赫言,你腳踩兩條船,怎能如此無恥?”
司悅含皺眉道:“師弟,你臉上是怎麼回事?”
他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好像也沒臉說他,便信手一抹,“她們是我朋友……戲弄我而已。”
周序音站在遠處看着,也不知該不該上前,但感覺薛赫言打了一場似乎氣消了些,便繼續靜觀其變。
司悅含振振有詞道:“師弟你怎會堕落至此?你不是在準備武林大會嗎?為何會來到這兒。”
謝新朝百口莫辯,隻望向遠處的周序音道:“我來見她,不行嗎?”
司悅含這才将眼神投給周序音,“你跟她的婚約不早就解除了嗎?”
“所以師姐你是跟薛赫言定下婚約了嗎?”
司悅含被問到關鍵處,默不作聲,隻看向薛赫言一眼,薛赫言将她攔至身後,“你這是在質問你的師姐?”
謝新朝道:“我在問你!你為什麼又要跟我師姐扯上關系?難道你就放着周序音不管了嗎?”
司悅含又看去周序音一眼,周序音決定不插話,由他們自己解決。
謝新朝突然想通了,“難道你想要齊人之福,将我師姐跟周序音一同娶回家嗎?你這是在羞辱她們!”
薛赫言見司悅含眉目不悅,呵斥道:“這與你有什麼關系?”
“當然有!就憑我喜歡周序音,我就不會讓她受這個委屈!”謝新朝說得義正辭嚴,司悅含也有些動容,“罷了……我們先回山莊。”
見她轉身離去,薛赫言跟了一眼,知曉方才謝新朝的用詞肯定影響到了她,“你再胡說八道,胡攪蠻纏,等不到武林大會,我就給你好看。”
謝新朝自然不怕,抹掉唇邊的一絲血迹,虎視眈眈道:“那就等着瞧。”
薛赫言路過周序音這邊,見她目光還在謝新朝身上,冷冷地提醒一句,“怎麼?不想回家了?”
她知道矛盾已經轉移,接下來薛赫言估計是要應付司悅含的盤問,沒空生她的氣了,有些慶幸,也有些傷心,最後回望了一眼謝新朝,“……等等我,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