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序音都付我錢的,我跟你可沒什麼感情,明天開始收費用餐了!”
楚宵臨無地自容地瞥向周序音一眼,周序音馬上道:“師父的那份記我賬上好了,反正我每天幫忙打理兩個攤位,有兩份收入呢!”
龔梧月鄙視道:“姓楚的你好樣的,叫你徒弟養你?她出去賺錢養家,你在家釣魚種花啊!”
楚宵臨撐着一側腦袋溫柔地看着周序音道:“那也不錯啊,至少以後不會當個孤寡老人。”
龔梧月坐下道:“周序音,看清他的真面目沒?遊手好閑,好吃懶做,以後可千萬不能嫁給這種人。”
周序音默默垂下頭來,“……”
楚宵臨卻笑道:“别聽她胡說,想嫁你師父的人多着呢!我要不裝得散漫些,她們得更主動。”
龔梧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周序音輕笑道:“師父确實很受歡迎,那要不明天就去你别的相好家吃飯吧?”
“唉——”龔梧月還沒發話,楚宵臨卻率先否認道,“她可不是我相好,外面那些風言風語也就罷了,連你也不相信為師嗎?”
周序音認真道:“可你每天都來呀!”
龔梧月一愣,這時遲鈍的孟凡星道:“師父這幾天确實來得好頻繁啊?以前隻是偶爾來蹭頓飯,也就謝新朝在的那段時日裡多來了幾趟。”
楚宵臨順着他的話道:“這不是又新收了個徒弟嗎?得打好關系。”
“原來如此。”孟凡星不再多問,埋頭幹飯。
等用完餐楚宵臨要向着周序音而去時,龔梧月喊住他,“等等,我有話問你!”
她問的果然是周序音的事,“……你不會真對她動心了吧?她現在是你徒弟啊,也是你另一個徒弟的未婚妻,不是嗎?”
楚宵臨不置可否,隻回一句,“那你覺得我将她帶回大邕意欲何為?”
他若沒有心動,怎麼可能千裡迢迢把人從禦景山莊帶回大邕臨滄,他隻是在等一個最佳機會,等解開周序音的心結後成為她的最終良人。
這一瞬,龔梧月好似失去了全部的力氣,“你……”
她一直以為楚宵臨隻是一時興起,即便有意很快也會歸于平淡,可現在再看他追随到周序音身側露出的笑顔,看起來是真的很喜歡她,恨不得時時刻刻都黏在她身邊,就如她對他一樣。
下午在竹園,楚宵臨一人指導着兩名徒弟修煉兩儀心經,孟凡星這邊還在上卷不上不下,周序音那邊眼看着下半卷都要大功告成了。
她之前說自己是蘭燕臣跟薛日好的女兒楚宵臨還深感驚訝,現在看她對内功的悟性當真不言而喻。她這種空白了十六年的好料子,沒想到修起兩儀心經來會如此合适,其天分程度遠超楚宵臨之前所見的任何一名女子。她這棵好苗子,可得留在身邊好好教學,改明兒她真留在大邕守護着一方淨土也未嘗不可。
楚宵臨正思緒連篇着,周序音已完成了今日的修煉,默默地睜開眼睛,輕聲道:“師父。”
楚宵臨見孟凡星這邊還在閉目運功,便悄悄起身勾勾手指,示意周序音跟他走,周序音二話不說跟上前去,等走出一段距離楚宵臨才道:“今日天氣不錯,為師帶你去遊湖。”
周序音一愣,原來率先完成任務的徒弟還有特别獎勵。
他二人來到一汪遼闊的湖水邊,看着驚起的白鹭以及數個縛在岸邊的竹筏,楚宵臨道:“走,上船。”
那湖面水波平靜,遠處群山連綿倒映在水中美不勝收,這時的陽光也不錯,周序音擡手遮擋目視遠方,猶豫不久還是被楚宵臨牽着手踏上了竹排。
這竹排不大,周序音上去之後隻覺得左右晃蕩,還好撐杆的楚宵臨拽住了她的手臂,“你好像有些害怕?”
周序音看着一圈圈泛開的漣漪誠實道:“師父……我不會水,怕掉下去。”
楚宵臨看向那一望無垠的湖光山色,回頭對她道:“不怕,大不了你掉下去了為師今日就教會你凫水。”
周序音把他的一隻胳膊抓得死死的,搖搖頭道:“我不要學,更不要掉下去。”
“你以前掉下去過?”看她緊張,楚宵臨一手撐杆一手把持住她。
周序音左右環顧着答道:“是啊,小時候去周家老宅,周序凜捉弄過我把我推進河裡面,若不是我身邊有墨羽堂的守衛,恐怕早就一命嗚呼了。”
楚宵臨還不知發生過這些事,“看來,他真不是一個好哥哥。”
周序音心中從未承認過這樣的哥哥,現在沒了血緣關系,而且他也死了,算是再無牽連了。
楚宵臨見她拘束放不開便建議道:“你試着松開手,走去另一頭,那兒有張綁着的凳子,你可以坐下好好欣賞一下山水。”
周序音看去那邊果真見到一處坐着的地方,可那得有三五步距離,她不敢松手,“師父,你送我過去吧。”
“你往那邊,我得往另外一頭,讓竹筏保持平衡,這樣我們才能不摔下去。”
周序音趕緊搖搖頭,“不了,我不去坐了!”
楚宵臨無奈笑道:“你這樣拽着我,我也不好使力撐杆,你看我們在這兒飄了多久了?”
周序音轉眼一瞧,他們的竹筏已飄離了岸邊數十米,現在想要回去已來不及,“……”
“我們劃去那座島,繞着它轉一圈回來如何?你抱我的腰吧?從左邊抱,我好撐杆。”
周序音緊張之餘左右也分不太清,直到楚宵臨輕輕推了她一下,“這邊。”
她沒有半分猶豫便抱住了,楚宵臨身軀随之一顫,手裡的竿兒差點沒拿穩,腳下的竹筏也晃動了一下,吓得周序音又勒緊他三分,“别動!”
楚宵臨忍俊不禁,“我沒動,是這水流在動,它在推着我們前行。”
他說着将左手覆到周序音背部下方,讓開一點距離給她示意遠方,“看,我們快到湖心了。”
周序音擡眼望去,那湖心島近在咫尺,島上郁郁蔥蔥飛鳥懸空,再看身旁湖水清澈見底,水草搖曳生姿,那碧綠的草色上還浮着一抹白色小花,花蕊嫩黃,花瓣浮于水面純白剔透,看着很有意境,“那是什麼花?它居然開在水裡。”
它雖然色彩單一,但看着清新瑩白,點綴在湖面别有風情,楚宵臨随之看過一眼,笑意明顯,但沒有回答。
周序音又問了遍,“那個花沒有名字嗎?”
楚宵臨怕直接說出來會驚着她,便俯身到她耳側輕輕回道:“它叫水性楊花。”
周序音果真驚詫在原地,不明白楚宵臨為何如此戲谑她,有些無辜地看着他,“……”
可楚宵臨解釋道:“它真是這個名字,我沒有騙你,不信你回去問問臨滄其他的居民,它就是這個名字。”
周序音半信半疑,“為何……會給這麼嬌弱的小花起這種名字?”
楚宵臨道:“那是外界曲解了它的名字,它名字很适合它也很優美。長在水裡通水性,外觀又像陸地上的楊花,所以結合起來就叫水性楊花。後來不知怎麼的,人們傳着傳着就将它的名字用來比作輕浮不專一的女子了。”
周序音再看那在變幻的水流中輕飄飄遊蕩的嬌花,心中思緒萬千,原來女子落魄無依,就會遭人诟病,“……”
見她眼神木讷發呆,楚宵臨道:“你别多想,我隻是想帶你看看這些景色而已,并無其他意思。”
周序音這才回過神來輕輕颔首,“我知道、師父,你不是一個有偏見的人。”
楚宵臨看去不遠處道:“那兒的花更多些,我帶你劃近好好欣賞欣賞,畢竟這水中花難得一見。”
周序音擡頭看他,眼中神色終于恢複自然明亮,她的師父認同這種花,還要跟她一起觀賞,“好!”
等靠近了,周序音反而不那麼畏水了,她蹲下身來撩動湖水的同時,也觸摸了下那輕盈飄着的小花,近距離看它更是清純可人,惹人憐惜。
楚宵臨同樣低頭欣賞着浮于水面的朵朵黃蕊白花,再看周序音今天也是一身嫩黃綠色,時而元氣,時而又弱氣,不禁有些感慨她們的相似之處。
同樣是無依無靠,同樣看起來嬌弱可憐,可花還是透出了水面在努力呼吸生存着,而周序音也憑自己的毅力獨自在這異鄉活了下來。
沒有薛赫言,她可以變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