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勃尊說着就站起身來,“那讓我來!讓我來打斷你的狗腿!”
楚宵臨連忙閃身退去了屋外,歎一口氣道:“師父,别這樣,你得做個好榜樣,不然我以後如何教導她?我在她面前豈不是毫無威信了?”
“你在她面前要什麼威信?你就該連臉面都丢掉!不然如何求得她的芳心迎娶她啊?”
“師父,她才十七。”
“哦,那好吧。那确實是小了點,再等兩年吧!”
周序音莞爾,王勃尊将目光投向她和藹可親地問道:“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呀?”
“她叫蘭詩音。”
周序音一愣,楚宵臨又道:“你可以叫她阿音。”
她明白了,楚宵臨這麼說是不想解釋她是蘭燕臣的女兒為何要叫周序音的緣故,所以才信口說了曾經在牆壁上見到的那個名字,于是她對着王勃尊輕輕颔首确認。
王勃尊又問:“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呀?”
周序音看楚宵臨一眼,楚宵臨眼神示意她實話實說即可,于是她道:“他來我家偷東西……被我看到了。”
王勃尊瞪大了眼睛,随即看去楚宵臨那邊眯起了視線,“你去人家偷東西?你怎麼能去偷東西呢?這初印象多不好啊!”
“我偷的是兩儀心經啊,師父。”
王勃尊又看向周序音嚴肅道:“那本來就是我們的東西。”
“所以我沒有怪他。”
“那就好!”
王勃尊見他二人時不時就互看一眼,心裡不覺癢癢的,又湊到周序音那邊問道:“那他偷你東西之後,你是怎麼喜歡上他的呀?難不成他來偷兩儀心經的時候把你的心也一并偷走啦?”
他做了個有趣的抓取動作,周序音秉承着楚宵臨告知她不多解釋不多拓展話題的原則,輕輕地點了點頭,“嗯。”
這個簡單的“嗯”字卻教站在一旁的楚宵臨心弦一動,随後垂眸看了周序音一眼,她彼時正語笑嫣然地跟王勃尊繼續說着話,基本每句話都是順着他的意來的——
“那一定是他從天而降的身姿迷倒了你吧?”
“嗯。”
“後來呢?後來有見面嗎?”
“見了。”
“那是你先主動還是他先告白的啊?……我知道我知道,肯定是他!這種事情你們年輕小姑娘肯定是開不了口的!”
周序音隻溫柔和善地笑着。
“對了對了,你們打算什麼時候成婚?我們師門好久都沒有喜事了!”
周序音這會兒又把話題給繞了回去,“師公,我才十七。”
“……對對!你才十七呢!還小,再等兩年。”
楚宵臨:“……”
聊了好一會兒,王勃尊終于滿足,起身道:“走,帶你們去祖宗那兒祭拜一下!”
周序音跟着起身,楚宵臨道:“快中午了,我來準備午膳吧,師父你帶她去就行。”
他說着還小聲對周序音解釋了下,“他做的我不放心吃,還是自己動手的好。”
周序音颔首,又回頭看了他幾眼,楚宵臨卻放心道:“去吧,祖墳離這兒不遠,就在後面的樹林裡。”
周序音跟着王勃尊走出一段距離,回頭再看小屋的煙囪冒起了煙,應該是楚宵臨在下廚煮飯了,“師公?”
王勃尊指着前面樹林簡簡單單的幾處墓碑道:“就在哪兒啦!我給你介紹介紹,畢竟你現在是我的好徒孫啦!”
周序音見他在曆代祖宗墳墓前還如此歡呼雀躍,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居然緩釋了幾分,“這些都是肖映良老前輩的後人嗎?”
王勃尊跳到左邊這塊墳地,指着七八座墓碑道:“這邊這邊!這邊是老肖家的嫡傳血脈。”
周序音放眼看去最遠最高的那座豐碑,上面果真刻着肖映良的名字,那可是江湖傳聞中的神話人物,僅僅這三個字呈現出來就給人不小的震撼,“……”
聽着王勃尊介紹肖映良的生平,周序音内心也觸動不已,情不自禁地躬身緻了個意,王勃尊又道:“這兒的墓碑一直刻到了阿堯的祖父這輩,他祖父也就是我師父,很多年前就銷聲匿迹了!我們找不着他人,算着滿八十八歲就給他立碑了!他要是沒死回來見着自己的墓碑你說他會不會被氣死啊?”
王勃尊沒心沒肺地笑着,他大概是上了年紀,早就将生死看淡了,周序音道:“師公,您今年貴庚?”
王勃尊思考了一番,“我記得好些年前我的徒弟們給我過了花甲之年的大壽,這古稀之年的壽辰還沒到,所以我應當沒滿七十!”
他說着又指向右側那些排位墓碑道:“我以後就是立在這兒的!你瞧我地方都占好了,我還種了我最喜歡的一棵松柏在這兒,等我埋入土裡的時候它就長高了,能替我遮風擋雨喽!”
周序音淡淡一笑,王勃尊搬了塊石頭道:“來,你先來這右邊的墓碑拜三拜,等你跟阿堯成親之後呢!再去拜這左邊的列祖列宗!”
周序音跪下之際認真專注地說道:“各位師門前輩,晚輩蘭詩音,在此拜過諸位。”
她鄭重其事地拜了三次,起身後王勃尊指着其中幾座豐碑介紹道:“那個舒顯華老前輩還有那個賀玟師叔……都是門中難得的女子,你是第三個。我們師門這些老前輩也不強求你能有所作為,隻願你将來能平安順遂!過得開心自由些!”
周序音輕輕颔首,王勃尊道:“等咱們以後老了死了歸西了都能聚在這兒聊天!這兒的景色是真美,除了這我哪兒都不想去!”
周序音見他轉身要走,這才叫住他道:“……師公!”
“怎麼啦?”
周序音再三思索之後還是開了口,“久聞師公是天下首屈一指的神醫,其實阿音這次過來還有個不情之請……我想求您幫我救一個人,他是我的表哥、是我至關重要的親人。”
王勃尊停步回頭看她神色凝重,“怎麼了?不着急啊,慢慢說,師公聽着呢!”
周序音走上前道:“師公,我有一個表哥,他在十多年前中了蘭——”
她剛要說出口心頭卻湧起一陣詭異之感,“中了我爹……蘭燕臣的一掌……”
她這才察覺其中的不對勁來,當初蘭燕臣打的那一掌是薛赫言替她攔下的,可她是薛日好的女兒,哪怕蘭燕臣不确信她是不是他親生的,他如此愛薛日好怎麼可能傷及到她呢?
可她明明親眼所見那蘭燕臣當時就是沖着她來的,而薛赫言也出現在她面前替她承受了那一掌,“……”
這一切難道是她的記憶錯亂了,還是說那時候的蘭燕臣根本不是要傷害她,而隻是想要帶她走?
王勃尊見她愣在原地推了推道:“咋了?怎麼突然就頓住了?”
周序音這才晃過神來,先不去思考這些細枝末節,還是盡快将自己的請托告知,“……他中了四象神功那一掌後,經脈閉塞,武功也停滞不前,所以我想求師公幫忙将他的經脈打通,助他今後的修煉都暢通無阻。”
王勃尊好奇道:“你爹……打了你表哥?為何啊?”
為何呢?
這其中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可能要等到她回去鹭羽山莊才能查證清楚了。
“我……當年也才五歲,不太清楚……師公,求求你。”
見她颦眉,王勃尊有些為難道:“……我不認識你表哥,也不知他為人如何……你知道我年紀大了,退隐江湖好多年了,很多是非曲折也分不清了——”
周序音皺眉皺得苦大仇深,聽他的猶豫不決,“……這樣,你先去跟你師父說!隻要他點頭,那人我就可以救!你放心,阿堯這個人最是公平正義,他能分得清黑白善惡,也能替我做很多決斷!他如果同意了,我就給你救人!”
見周序音垂頭喪氣欲言又止,王勃尊寬慰她道:“丫頭,這江湖上有很多險惡用心之人,我若不分好壞都施以援手的話,将來反而會害了更多無辜的人。”
周序音明白他的用意,點了點頭,遺憾地看向他道:“……我知道了,師公,你說的是。”
王勃尊又道:“你還年輕,心智還沒有成熟,很容易就受人唆使,所以今後很多事情都可以先詢問一下你師父的意見,他會給你指明一條正途的!”
周序音無法釋懷但也接受了這一切,“……那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