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星漣怕她誤會什麼,連忙說,“也不一定住啦,先留着床鋪嘛,以防萬一。”
說完她又悄悄看了眼時琰,他握着方向盤看着前方,像是在發呆。沒有什麼特殊的反應呢,祁星漣心底有小小的失望。
今天的東大校園格外熱鬧,來自各地的學生和家長來來往往,辦完各種入學手續又在校園内到處參觀拍照留念。
學生會和學校的社團組織在這一天維持秩序,幫助新生解答一些問題和搬行李,祁星漣想了想,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黑色口罩遞給正在往下拿行李的時琰。
“哥哥,你要不要戴口罩遮一下?”
時瑜挑了挑眉,“怎麼,他已經有名成這樣了?”
嗯,姐姐還會調侃打趣,看起來兩人并沒有吵架,那可能隻是單純因為父母的祭日心情不好吧。祁星漣在心裡想。
“在南大還是很有名的,東大和南大經常會聯合舉辦一些活動,怕今天會有學生認出來以後給哥哥帶來麻煩嘛。”
時琰無奈地接過口罩戴上,“哪有那麼誇張。”
今天來往的人多,車子隻能停在離大門不遠的停車位,再往裡就不允許進了。三人帶着祁星漣的行李往女生宿舍走,三人在忙碌悶熱的校園裡簡直靓麗成一道風景線。
大二的學長學姐熱心地過來幫忙,時瑜笑容明媚,“謝謝你們啦,不過我們是本地人,認路,人手也夠的。”
跟着一起來的大二小男生瞬間臉頰和耳朵都紅透,直到他們三人走遠都還在盯着看。
時瑜笑着跟祁星漣說,“多可愛,阿琰這個年紀的時候就不會這樣,從小就悶悶的。”
祁星漣轉頭看了一眼落後她們幾步的時琰,他拉着行李箱,還把她的一個雙肩包挎在左肩上,臉上表情淡淡的。覺察到她的眼神,他抿了抿唇,把目光投向别處。
祁星漣在他目光回避處隐秘地翹起了嘴角。
他們單獨相處時,時琰總是像一個寡言又可靠的大人,雖然他也确實大了她七歲,但很多時候她也會覺得時琰像他研究的那些天體——神秘,閃亮,又漂浮無依。
可瑜姐姐偶爾這樣“揭短”時,他也會有些無力解釋的無措。像神秘星體内部的道道裂隙,被她捕捉發現。
“青春可真美好啊,好好珍惜大學哦小星星,說不定還能邂逅美好的愛情……”
“那邊是——”一直默默走在後面的時琰突然出聲。
祁星漣順着他的目光看向路過的男生宿舍4号樓,一對夫妻正提着行李和他們身邊闆着臉的少年說話,那個中年男人臉上挂着燦爛到有些讨好的笑容,少年卻眼神飄忽,分明不喜他。
祁星漣有些呆呆地看着那邊的一家三口,正想加快腳步走過去時,那邊宿舍樓前傳來歡欣的喊聲,“姐姐!”
祁序丢下父母跑過來跟她說話,時琰和時瑜卻都不約而同地站在了她前面。
祁序見祁星漣的目光還望着他身後,有些羞赧地解釋,“本來爸媽是說我們開學回不來的,公時有事,他們才提前回來。我也是今天上午才知道。”
是為了給你驚喜吧。祁星漣在心底默默想。無論是中學的家長會還是生日,林序的重要時刻,他們從來不會缺席。
“我們走吧。”祁星漣忽視林序的話,拉了拉時琰和時瑜的衣角。
“是誰教的你這麼沒禮貌,你弟弟跟你說話,你這是什麼态度!”
幾人沒走出幾步,身後就傳來了中氣十足的斥責聲。
祁星漣握緊了雙拳,呼吸顫抖着。時瑜沒忍住轉身,“總歸不會是你教的,畢竟你這個父親從沒有關心過她。”
祁建銘噎了一下,卻沒退讓,“我怎麼教育我的女兒是我們家的事,輪不到外人插嘴。”
時瑜還想說什麼,卻被時琰拉了一下。他将兩個女孩擋在身後,語氣冷淡地說,“對待長期霸淩恐吓她的繼弟,她應該用什麼樣的态度?”
時琰雖然才25歲,在祁建銘面前也是個晚輩,但他身量足足比他高出一個頭,面容冷肅着俯視時很有壓迫感。他不像時瑜那樣明顯地帶着怒氣,輕飄飄的話更像是真實的疑問,反倒讓祁建銘無話可說。
孩子們間的事祁建銘多少也知道一些,不過那都是小序當初乍到這個家裡不習慣産生的小摩擦罷了,有必要說的這麼嚴重?
他在心裡把反駁的話過了一遍,但不知道為什麼,面對這個認真又冷峻的年輕人,到底沒能開口。
祁建銘啞口無言着,時琰卻沒再等他反應,轉身把手放在祁星漣的肩上,用一個保護的姿态攬着她繼續往女生宿舍那邊去了。
祁星漣的眼淚在這時才湧了出來。很奇怪,人明明在受委屈的時候還能奮力為自己争一争駁一駁,但當有人發現你的委屈,并堅定地做你的後盾時,那些故作的堅強反而會瞬間潰散。
時瑜給她擦了擦臉輕聲哄道,“不哭了小星星,這樣的父親不值得。”
攬在她肩上的手收緊了力道,骨節分明勁瘦的手簡直像鐵鉗一般,箍得她發痛,但又覺得安心。
祁星漣感受着來自他們的愛意,沒有再回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