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婉尖叫一聲吓白了臉，手中的飲料瓶摔在地上，玻璃瓶砸出清脆的響聲，四分五裂。

祁星漣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有點猶豫地舉起自己手中的飲料瓶，趁那人不注意往他後腦勺砸了下去。

“媽的！”

很快就有絲絲縷縷的鮮血順着他的頭流下來，那人罵了一聲，反手扯住了祁星漣的長發。

這時，街邊一道響亮刺耳的車喇叭聲，明亮的前燈将這一片照的雪亮。

離得遠的那個跟蹤者最先反應過來，轉身往反方向撤了。巷子裡冒出來的兩個人本來也想跑，但祁星漣和姚婉合力抓住了那個被砸到的人。

時琰摔上車門快速趕過來，一腳踹在那個人腹部，那人抱着肚子躺在地上一時起不來。

時琰囑咐祁星漣一句“報警”，轉身又去巷子裡追人，他個高腿長，沒多大會兒巷子裡就傳來哀嚎聲。

時琰提着那個人走出來時，祁星漣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都還顯得呆呆的。他手上抓着人，隻擔憂地看着她，“報過警了嗎阿漣。”

祁星漣點點頭，動作顯得有點遲鈍。

警察很快趕了過來，将兩人帶上車，時琰也開車帶着兩個小姑娘跟着去了警察局做筆錄。

站在公安局裡，他們才發現那兩個涉事人年紀不大，跟她們差不多的樣子，隻是看上去流裡流氣。警員問了詳細經過，姚婉已經吓得呆住，祁星漣這會兒緩過來，講述還算清晰有條理。隻是最後，時琰強調，有一個人跑掉了。

警察了解情況之後便跟時琰說可以先離開了，他們這邊稍後會去查那一塊的監控錄像，保證不會落下，讓他們放心。

時琰點點頭就要牽着祁星漣的手離開，卻不想她下意識躲了一下。他抿了抿唇，讓祁星漣和姚婉先上車。

先送了姚婉回學校，祁星漣強撐着精神跟她說了幾句話安撫她。

姚婉離開之後，車裡就徹底安靜下來。

時琰透過車裡的後視鏡見她面無表情地坐着，車子緩緩停靠在路邊，時琰解開自己和祁星漣身上的安全帶。

車窗前面一片暖黃的路燈，時琰傾身捧住祁星漣的臉，“阿漣，看看我。”

祁星漣六神無主，聽見他的聲音才轉動一下眼珠，淺色的眼睛像一顆琥珀色的琉璃，聽見他低沉溫柔的聲音耐心地一遍遍重複着，“看着我，阿漣。能聽到嗎？”

祁星漣一隻手覆在他手上，另一隻手仍然緊緊攥着，“嗯。我聽到了，哥哥。”

她的聲音還在顫抖，時琰注視着她沒有生氣的眼睛，傾身将她攬入懷裡，一手拍着她的背，一手輕柔地順着她的長發，“别怕，别怕，沒事了阿漣。”

“聽我說，吸氣，吐氣，吸氣，吐氣……”

祁星漣在他懷裡瑟縮了下，随後才緊緊地靠向他，被她下意識屏住的呼吸跟随他的指令複蘇，半晌溢出幾聲壓抑的嗚咽。

過了很久，時琰才感覺到懷裡的人情緒平複下來，上來的急，車裡忘記開空調，兩人緊緊相擁的地方已經開始溢出薄汗。

祁星漣原本發僵的身體在他懷中變得柔軟溫暖，剛才一直沉浸在對她的擔憂中，為了安撫她下意識作出這個擁抱，這會兒才意識到懷中軟綿綿窩着一個人。

此念頭一出，時琰立刻覺得車裡的空氣似乎有點壓抑了，他竟覺得連呼吸都有點不暢。

他擡手扯了扯領帶，打開了車内空調。

原本規律的心跳慢慢失了頻率，時琰拍了拍懷裡的人，“好點了嗎阿漣？我看看有沒有受傷的地方。”

祁星漣身體坐正，緩緩離開了這個依戀的懷抱。

大約是自母親過世後的第二年，她有時候情緒抑郁焦慮嚴重，就會出現軀體化症狀。隻是後來随着年齡漸長，那些對于當初那個小女孩來說的一些無論如何都走不出來的情緒也淡化了很多，她已經極少出現這樣的情況。

剛才在時琰懷中時，僵硬的肢體就已經慢慢放松恢複，隻是太過于依戀這個溫暖安心的懷抱，她才表現出剛緩過來的樣子。

時琰退開，打開了車裡的頂燈仔細打量她身上，手臂和手腕都在拉扯的時候被對方抓破了，長發也還有些淩亂，時琰注意到她的右手一直緊緊攥着。

“阿漣，給我看看手。”

祁星漣這才顫抖着打開，掌心裡還有未幹的血迹。時琰的目光一顫，抓起那隻手要仔細看看，祁星漣才說，“不是我的血，是……被我砸的那個人的。”

時琰動作頓了頓，想起來他開車路過剛趕過來時看到的場景。他明白她剛才一直在怕什麼了。

“阿漣，你做的沒有錯。”他讓祁星漣與自己對視，慢慢說着，“在那種危險的時候，你應該不遺餘力地保護自己，不要考慮任何别的後果，知道嗎？”

祁星漣的眼淚決堤一般湧出來，她當時砸下去對方頭上很快就見了血，她一下子就慌了神，擔心如果出手過重緻人死亡怎麼辦？

“我害怕，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