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斐然明顯想知道的樣子，但并沒有問出口。祁星漣看祁序還在那邊，便坐在這裡和他多聊了會兒。

“他……是我繼弟，但是我們關系不太好。”

李斐然了然地點點頭，“那我陪你在這坐會兒。”

“你不想過去玩嗎？跟大家認識一下。”

李斐然一手往頸後摸了摸，笑道，“我也不太愛交朋友，你知道的。”

兩人聊了會兒，很快就到了飯點，這邊提供自助烤肉，祁星漣便和室友們一起去吃飯。

“去了這麼久，怎麼，李斐然和你表白啦？”王滿手搭在祁星漣肩上，笑的壞壞的。

祁星漣忙搖了搖頭，“沒有啦，不是這種事。”

烤肉吃的有點膩，大家前面還在喝飲料，後面王滿拿了幾瓶啤酒，幾個女孩子也都沒怎麼接觸過酒，但在王滿的勸說下都喝了些。

祁星漣看大家玩得差不多，已經有離場的了，便跟時琰發了消息。

時琰驅車趕到時，在門外看到這群熱鬧的學生聚在一起吃喝玩樂的樣子，祁星漣那邊已經站起來準備往外走了，她歪着頭靠在一個人肩上。

清爽又朝氣的短發，個子不算很高，看上去一米七出頭，但是笑起來就像盛夏的檸檬氣泡水的感覺，清新又紮眼。

幾個女孩子圍着他們說說笑笑，那人低頭看了一眼肩上紅着臉的祁星漣，一手攬着她，另一隻手笑着在她臉頰上戳了戳，她轉頭埋在對方肩上蹭了蹭。

兩人靠在一起的畫面和諧又自然。

時琰靜默地站在外面看了很久，整個人像是被定格在那裡。長長的睫毛茫然地眨了一下，又一下。

他想起來很久之前，她在一個午後無意間闖進他的房間撞見他落淚，那時明明那樣害怕，但最後還大着膽子偷偷看他，用那種直白卻又純真無垢的眼神，讓他像碰到一片雲或者一陣風。

途經他，了解他，卻不會審判他。

他一直覺得祁星漣和他是同一類人，孤獨又勇敢堅韌着，像是德米安告訴辛克萊爾的被标記過“該隐之印”的人。即使她經常看上去很脆弱，但她的經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扛得住，她也有過想要放棄的時刻，但最後也勇敢地撐過來了。

但現在這個時刻，讓他罕見地不确定起來：她确實勇敢又堅韌，但不一定孤獨。

她不像他，除去那些給她帶來陰影的經曆，她其實是很生動的小姑娘，很惹人喜歡，她可以活的很多姿多彩。

轟趴館裡有人喝的醉醺醺地往外走，一個人不小心撞到時琰，大着舌頭跟他說對不起。時琰這才反應過來，他看着那邊，最後用手機撥通了祁星漣的電話。

祁星漣喝的有點多，腦袋有點發暈地靠在王滿肩上，這會兒接起來電話，聲音裡還有種含糊的軟糯，“喂？”

“阿漣，我在門口，就不進去了，你自己出來好不好？”

祁星漣說“好”，轉頭跟室友們告别，王滿她們說要送送她，她揮揮手說，“不用啦，我哥哥就在門口。我也沒那麼醉，隻是有點暈而已。”她拇指和食捏起來，比了個一點點的手勢。

祁星漣走到門口，一眼就看見了時琰。

他靠在車身上，手插在褲兜裡，微微垂着頭看着腳下出神。背部拉成一條弧線，風把他的襯衫吹得微微鼓起，有一種失序的生動感。

祁星漣走過去，在靠近他的時候聞到了那種獨屬于他的淺淡的冷冷香氣，讓她覺得意識都清醒了幾分。

“在聞什麼？”時琰見她皺起鼻子嗅聞的模樣問道。

祁星漣湊近他，“哥哥，你好香，這是什麼香水？”

時琰笑了笑，“我哪裡用過什麼香水，聞錯了吧。”

但是下一秒，他确實在她身上聞到一種淡淡的香氣，柑橘調混雜着檸檬的清新氣息，不屬于她的香水味。

他想起自己剛才看到的那一幕，抿了抿唇率先打開車門，祁星漣順着他的動作上車，這個話題就這樣被打斷。

“哥哥你是什麼時候到的？”

今天瑜姐姐在家，祁星漣知道回家之後也沒有多少和他單獨相處的機會。現在車裡很安靜，她很想和他說說話。

“剛到。”

“哦——”她想了想，又問，“你在大學的時候有沒有參加過這種團建活動呀？還挺有意思的。”

時琰搖了搖頭，“印象中，沒有這種。我的生活很無聊也很枯燥的，阿漣。”

他們遇見的時候，祁星漣在上初二，那一年時琰剛好在讀大一。

她回憶了一下那時的時琰，漂亮的像漫畫人物，整個人都散發着強烈的距離感，每天不是在上課，就是在看書或者研讀文獻，确實如他所說。

她不說話的時候，車裡就進入一種死寂的靜默。

祁星漣看着那個在認真開車，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過來的側臉，突然覺得他好像有點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