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為什麼啊,隻是看你一個人覺得怕,想陪你一下。”
祁星漣心裡像是漏了一拍,她猛地擡起頭,想看看他此時的表情,卻見他面色自然,漆黑的眼眸像是夜晚平靜的海面,溫和又深邃。
他手掌覆在她頭頂輕輕壓了壓,“好了,去洗澡吧,小心一點。”
*
運動會之後,天氣就正式進入秋天。陵城的春秋季節都很短暫,而且氣溫變化很大,天氣反複不定。從下周開始,又是一小段連綿的雨季,一場秋雨一場寒,人們很快就換上了厚一些的衣服。
祁星漣喜歡穿裙子,即使天氣涼了,她也穿着長款的連衣裙,複古又大方的款式,裡面可以疊穿保暖的衣物。
陰雨連綿的天氣,她穿着霧霾藍色的連衣裙,長發松松地編了個辮子,皮膚皎白幹淨,看上去溫婉美麗,簡直像是油畫裡走出來的小公主。
這天她下課後收到一條群消息,來自之前加入的話劇社。
社長說前陣子他們排的舞蹈劇《茶花女》明晚将在學校禮堂上演,說是給大家都留了票,邀請大家可以帶朋友去捧場觀看。祁星漣回複了一個“收到”,想了想便問時琰有沒有時間。
時琰很快就回複了【有】。
祁星漣跟他說了之後,他就欣然接受了邀約。
第二天,祁星漣下課從綜合樓出來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時琰,天還淅淅瀝瀝下着雨,他撐着一把大黑傘,穿了一件薄款的黑風衣,戴着眼鏡,兩邊耳朵上還戴着他們一起打的銀質耳釘,看上去很是清隽俊秀。
祁星漣問他,“今天怎麼戴着眼鏡?”
時琰像是才意識到,“剛結束公開課,有些老師過來聽課。最近眼鏡戴的比較多,都快要習慣了。”
祁星漣想起來他第一次上課時,為了不讓自己緊張還會故意不戴眼睛,就是為了不把下面烏壓壓的一群學生看的那麼清楚,笑着說,“看來你已經很習慣老師這個身份了。”
時琰無奈地點了點頭,“再這樣下去,我都要擔心和你産生代溝了。”
祁星漣眨眨眼,半真半假地說,“那你多和我待在一起,多沾染些年輕人的氣息。”
時琰若有所思,片刻後露出贊同的表情,“好,那這位年輕人一定要記得多來找我。”
祁星漣盯着他看了幾秒,卻是沒看出他到底是不是在開玩笑。
這場舞蹈劇是學校一個快畢業的舞蹈專業的學姐參演的,那位學姐之前在國内的一些劇團也參加過演出,經常一票難求。現在她已經考入了國外某藝術學院,下一年就要出國留學了,這也是作為學生在母校的最後一場演出了。
因為開場時間比較早,兩人在學校食堂随便吃了點東西就直接去了禮堂。話劇社給自家成員留的票位置都很好,祁星漣先帶時琰去了座位,随後又去跟社團裡的學姐學長們打了個招呼。
話劇社的社長是個留着大波浪卷發的美人學姐,平時也最喜歡看美人,祁星漣當時加入社團時她不在,那幾天都是副社長在帶。
祁星漣過去時,社長學姐陳闿盯着祁星漣挑了挑精緻的眉毛,問了副社長一句,“這麼漂亮的小美女你招進來的?”
副社長王越是個長得有點可愛的卷毛男生,對陳闿總是笑的很狗腿,“對啊姐。”
陳闿招招手讓祁星漣走近了點,眼珠子跟黏在她身上一樣打量着,“我怎麼都沒見過?”
王越說,“咱們前面的活動少,也沒怎麼叫大一的來玩過。”他随後又跟祁星漣說,“咱們闿姐可牛了,咱們排的除了名著之外,剩下的劇本基本上都是闿姐寫的,她給你安排個角色,你在咱們學校裡立刻就能成為名人。”
祁星漣被他的語氣唬道,睜大了眼睛害怕地擺了擺手,“不用麻煩了學姐。”她其實不想成為學校的名人。
陳闿被她的樣子逗笑,擡手就在她臉上輕輕捏了下,祁星漣不習慣和第一次見面的人這麼親昵,驚訝地瞪圓了眼睛。陳闿看她跟一個受驚的小鹿一樣,笑的前仰後合的。劇目也快開場,她就讓祁星漣先回去了。
祁星漣回到座位的時候發現時琰皺着眉,她還沒開口,就聽見時琰問道,“你們年輕人相處都這麼親密嗎?”
祁星漣摸了摸被陳闿輕輕捏過的地方說,“還好啦,年輕人有時候就是會比較熱情。”
時琰盯着她白皙的臉頰,面色嚴肅地思索了片刻,突然伸手也在她臉上輕輕捏了捏,幾乎是不到一秒鐘的接觸時間,他收回手,臉色淡定地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軟的,滑的。但是他的手指卻像摸到什麼有毒的花朵一樣,從指尖開始發熱、發麻。
祁星漣捂着臉,覺得今晚遇到的人、發生的事都非常魔幻。她心裡覺得有點怪怪的,側頭瞥了時琰一眼又一眼,他古井無波地坐在那裡,冷肅又俊朗,仍然像是高懸的月。
她困惑地收回視線。
一定是錯覺吧,她竟然偶爾也會覺得,月亮在為她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