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又重又急的敲門聲,驚擾了昏暗卧室内的一片寂靜。
秦銘緩緩皺起眉,紮入手臂的抑制劑注射殆盡後,熟練地将針管與針頭分離,針頭收入銳器盒。
他披起睡袍,走上前将門打開。
甫一開門,就是郁舟那張怒氣盎然但粉白漂亮的臉落入眼簾。
郁舟仰頭對他怒目而視:“你——是不是你——”
“你又在無理取鬧什麼。”秦銘冷漠地打斷他。
“半個小時前,你尾随我上地鐵,在車上對我……”郁舟哽塞了,難以啟齒,再也說不下去。
“半個小時前,我沒有出門,更沒有上地鐵。”秦釋不知自己怎麼忽然有了這麼好的耐心跟beta解釋,徐徐說道,“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郁舟目光移到秦銘的眉廓,仍含着怒氣:“怎麼可能,他就是跟你一樣的斷眉……”
“斷眉,全天下又不止有我。”秦銘不欲與郁舟争辯,語氣淡淡,神色坦蕩,“下午我吃了退燒藥就休息了,剛剛才醒。不信你可以進來看。”
秦銘側身後退一步,讓出可供一人通過的空間。
郁舟走入他的房間,即看到一盒半拆的退燒藥,與一杯剩半的水。
瞬間,堅定不疑的事竟似乎成了個誤會。
他錯怪秦銘了……
郁舟慌忙錯開眼神,不敢再多看秦銘房間其他布置擺設一眼,連步退出他的卧房。
也對,剛剛秦銘的聲音隻是生病的微啞,并沒有到車上那人那般嘶澀到聽不出音色的嚴重程度。
秦銘也确實一臉倦容,略有病色。
郁舟斂眉,思緒紛亂。
良久後,他突然擡頭,直視那扇早已在他面前複合的門。
可是。
秦銘的鼻梁和頰面,有一線紅痕。
像是剛戴過什麼面飾……而勒出的印子。
·
一門之隔。
卧室内。
方才秦銘站在門口跟郁舟說的那些話,并沒有說謊,他确實坦坦蕩蕩。
秦銘目光流動,抱臂環視自己的卧室。
倒是剛剛有一些東西該收拾的,他忘了收拾。
比如床上被褥堆疊間夾着的一件皺巴巴、濕濡濡的beta睡衣,比如牆角一堆抽幹了的抑制劑空瓶,比如橫躺在床頭櫃上的屏幕發着光的手機,界面還停留在Eros個人主頁,上面的id顯示禾名。
不過這些,郁舟剛剛倉皇退走時,都沒有去注意。
秦銘捏了捏眉心,為這次易感期頗感苦惱。
正常的alpha一管抑制劑就能結束易感期,而他打一管隻能換來片刻鎮靜清明。
他的易感期反應格外劇烈,不僅是連打幾管抑制劑都壓不下去的情熱,而且還伴有高燒、頭痛、失去理智、記憶斷片等不良症狀,是确診的易感期強症狀。
從前,他易感期還能勉強控制。這次卻格外來勢洶洶,略有失控趨勢。
雖然他隐有直覺,可能是最近跟郁舟接觸過多導緻的。但他不願意去承認,一個沒有信息素的beta會對自己造成這麼大的影響。
秦銘斂神,準備休憩。
為防自己無意識中暴走,他甚至新買了阻隔貼和止咬器,睡前會自覺地将止咬器戴于臉上。
他肌肉記憶熟練自然地打開櫃子,欲拿出止咬器戴上。
忽然眸光一定。
之前放止咬器的地方,如今……空無一物。
·
半夜,良久未發布任務的系統忽然上線,叮咚——
【任務3:近日,你觀察到秦銘的狀态似乎很差,他竟然在公司擴張的關鍵時期陷入了虛弱,而你恰好看不慣他那副傲慢的樣子很久了,你馬上意識到這簡直是一個重創秦銘的絕佳時期。限時:20小時,完成獎勵:150積分,失敗懲罰:-1500積分】
睡中的郁舟并沒有聽清系統說了些什麼,隻是在夢裡不安穩地胡亂哼唧“嗯嗯”了兩聲。
……
周二,晚高峰時段。
郁舟忍着懼意,又一次踏上了昨天那班地鐵。
他難以咽下那口氣,但他隻會用情景再現的笨辦法,賭那個家夥還會上鈎……
不論嘗試多少次,他都一定要,親手抓住昨天那個alpha。
還是昨天那個位置,郁舟擠在車廂角落,額頭抵住牆壁,合上眼睛,裝作假寐。
他穿着正常,不戴兜帽不戴口罩,水靈的一張臉毫無防備地暴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