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倒吓人。”那人不甚在意,續了杯酒把腿翹在凳子上,幸災樂禍道:“就算這妖怪真敢來芩羅作亂,也不是我們該擔心的事兒。”
捕妖局年年收保護金,這收得最多的地方自然不言而喻,加上權勢與地位,他們又不得不重視這富家之人的安危。普通百姓報三次他們去一趟,但這些老爺夫人,公子小姐什麼的,捕妖局對此都是一呼便應。
白向塵雖處在那富家之人一列,但對此舉也是頗有不滿,不然也不會出現此前,他在捕妖局選拔大會上搗亂之事。他睨一眼那人,道:“趙榮,普通百姓的命,便不是命了麼?”
那被叫趙榮的公子哥一下便聽懂了白向塵的語氣,他笑兩聲,拍拍他的肩膀:“白四你鹹吃蘿蔔淡操心什麼,我們交的那什麼多。”他比個手勢,“捕妖局對我們更加重視難道不是理所應當?”
白向塵把他的手揮下去,一時沒找到什麼反駁的話,趙榮又接着說:“其實我還挺想看看妖怪的,可惜啊,都沒妖怪來綁我!”
其餘兩人聽完這話後也是配合着笑了幾聲,“那日後有妖怪來芩羅,趙公子,你一定要首當其沖啊。”
趙榮跟他們這夥人是前半個月才混上的,說話也有些沒輕沒重,見白向塵語氣有些發沖,他便把酒杯狠狠磕在桌上,道:“白四你何必這樣呢,覺得自己善心大發?那就替那些窮鬼交保護金,讓他們得到跟我們一樣的待遇不就成了。”
“行了行了,出來吃飯的。”另外兩人見狀況不太對,碰碰他的胳膊勸阻道。
白向塵偏頭冷笑一聲,站起身來,“我就算沒到善心大發的地步,但也不會躲在後頭,說些低賤人命的風涼話。”
他話落便擡腳往外頭走,其餘兩人一人攔住想沖上前去的趙榮,一人攔住準備推門而出的白向塵,“有什麼好吵的,出來吃飯的你們倒吵起來了。”
正巧小二上菜,推開門就見幾人亂做一團,差點把他手上端的菜盤子給撞翻。
“吵什麼?”
門口傳來道輕柔的聲音,幾人先後扭頭,見來者穿着一身淡粉色的大袖長衫,左手舉着把折扇,上面也是綴滿了鮮花。他将折扇一收,緩緩走進來,目光首先落在白向塵的身上。
“楚……”白向塵差點兒把他名字喊了出來,隻中途被打斷,“不要在我這兒打架吵鬧,要吵出去吵夠了再來。”
小二忙把菜放好,低着頭溜了出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鬧着玩兒呢。”另一人忙推推白向人,勸人坐回去。
可白小公子沒心情再吃這頓飯,跟那兩人說下次他請客,依舊推門走了出去。
“喲。”謝卻棠靠在門邊,見他一臉不高興樣,打趣道:“這是鬧别扭,鬧輸了?”
“赢了。”白向塵心頭郁結,不想再多争論什麼,轉身欲走,又被謝卻棠擡手擋住,“别氣了白小公子,這頓我請你如何?”
白向塵也不知怎得鬼使神差答應了,跟着他去了另外一間包廂,說是這酒樓賞景最好的位置。
“不是。”他終于意識到哪兒不對了,問道:“你們一個混進了捕妖局,一個在芩羅開酒樓,是準備做什麼?”
謝卻棠仍是坐在靠窗的位置,收回目光,直接忽略了白向塵的問話,心情頗好地說:“外頭的花開得真不錯,白小公子一會兒要下去看看麼?”
白向塵知道他在裝蒜,想也撬不開這嘴,喝一口那人倒的茶,堅決吐出兩字:“不了。”
“白小公子拒絕地如此幹脆,當真傷我的心。”謝卻棠單手撐着半邊臉,外頭的陽光剛好灑在他身上,映得這一身淡粉色衣衫頗襯他。
他眸子一閃,歎口氣道:“罷了……”
“看也行。”
白向塵偏頭咳一聲,今天雖然豔陽高照,但畢竟還是初春,他卻覺得如此燥熱得慌。
“再喝點兒小酒,請芩羅最有名的舞女來跳一支,便更是有趣。”
“也不必……”白向塵轉頭與他對視上,又瞧着了那眼熟的,玩味的表情,可他偏偏每次都要上一回當。
“你這個人,不逗别人會死麼?”白向塵氣憤道,又把腦袋扭了回去。
謝卻棠淡笑一聲,望着他的後腦勺說:“這酒樓開多久還不知,不過白小公子,你來吃,便都不收錢。”
兩人最後自是沒有去樓下賞花,不過這酒樓做的菜當真不錯,白向塵心想可惜,若這兒不是楚棠開的,他怕真的會把福春樓踹一邊,把這落香閣奉為心頭好。楚棠嘴裡說着他來吃不用錢,但他哪兒這麼大膽子,天天來找“綁匪”吃飯。
今中午和趙榮鬧得不歡而散,沒了意思他便打算早早回家,路過捕妖局大門時,竟見一群妖手别着長刀和令牌從裡頭沖出。
這次帶隊的頭子是嶽齊飛,他身上的衣物顔色與他人有所不同,草草清點了下人頭,便大聲喊着上馬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