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老人一時間面面相觑,“哦,那你去吧。”甯振想大概自己也是醉了吧,竟能從自己小簡口裡聽到這種話。
甯簡随着白如雪的步伐節奏,收着步子走着。
此時白如雪心裡也犯了嘀咕,和甯簡相處的時間不算很長,但斷斷續續也算是能了解個大概。
在白如雪的印象中,甯簡向來是穩重老成不苟言笑的,别說主動示好了,甚至就沒聽過他主動跟自己說過話。
白如雪覺得,在今日之前,能見到甯簡笑,就隻有還在自己藥鋪時他大哥晚間去接他回家的時候了。
而今日,竟然一直這麼笑着,想想竟覺得有些發毛。
“師姐吃得可還好?”破天荒地甯簡能主動開口。
“嗯,很好。那個,你喊我小白就好,如雪也行,師姐就算了。”白如雪主動提議道。
“如雪姐。”甯簡依舊笑着。
白如雪被甯簡叫得挺不自在,但又有意打聽柳予安,便道,“聽說你大哥之前在外跑生意,是剛回來啊。我說好些年都沒見過了。”
“大哥?”甯簡語氣中帶了一絲疑惑地反問道,“你是指我姐夫嗎?”
“姐夫?!”白如雪震驚的語氣有些破了音,她停下腳步,直直地看向甯簡。
甯簡也随着白如雪的步伐停下,一臉懵懂地回問,“你是指我身旁的人吧,那就沒錯了。”
“可你不是老二嗎?”白如雪竟有些有失方寸地帶着些迫不及待地質問。
“哦,我是家中嫡長子,但因為爺爺重女,所以大姐也排名。”
不對,這不是重點。白如雪思緒在一時有些淩亂。
“大姐?大姐不是外嫁嗎?為何姐夫會......”
“如雪姐,你竟然,還不知道嗎?”甯簡一臉無辜且憂傷的神态,“姐夫自然是入贅來的,隻是大姐她。”
甯簡頓了頓,語氣有些哽咽地道,“大姐和姐夫相敬如賓,大姐去了後,姐夫也盡心盡責地照料我們,他說他忘不掉大姐,也實在生不出再娶之心。”
“其實我們有時候也勸他,讓他多為自己着想,可他,哎,他對大姐的情,實在是......”滿臉悲傷的甯簡欲言又止。“所以我們都隻字不提,也當他是親兄長。”
白如雪對“姐夫”“入贅”“不再娶”之類的詞有些懵。一時間腦子裡亂糟糟的。
白如雪的确不知甯簡的情況,一是甯家搬到縣裡剛不久,大家估計連名字都不知;二是在外甯家的孩子從來都是喊大哥,都是長相出衆,也沒人會考慮是不是親生的。
大概除了縣衙裡那些能看到戶籍的官差,甯家人不說,一般人也不會知道什麼情況的。
白如雪被這甯簡的這番話驚住了,她頭腦發懵地又慢慢走着。
想當初自己還是懵懂少女時,對柳予安的驚鴻一瞥已然是深入己心。後來多年不見,倒也未再放在心上。
直到前些日子,在街上又遠遠地瞧見了柳予安,而此時家中正給自己相看着親事。
又好巧不巧地,甯家老爺子正和自己爺爺一見如故,于是在家人的有意詢問下,自己也就脫口而出了“甯家大哥”。
于是老白大夫也算是拉下來臉,作為女方主動去詢問男方想法。
本以為甯家老爺子總是有意地避開談婚論嫁的話頭想是還瞧不上自家,可通過甯簡這麼一說,一切都說得通了。
隻是他們大哥,不,他們姐夫用情至深,忘不掉亡妻。
甯家老爺子也屬實不易,忍着對故去孫女的思念,也要給未亡人一個自由選擇的權力。
白如雪就在這思緒混亂心如刀割的痛苦下失魂落魄地往回走着。來時抱着滿懷期冀的希望,如今化為泡影般的失望。
身後方才還滿臉悲怆表情豐富的甯簡,此時又回歸了平時事不關己的冷漠表情。
他眼神冷峻地盯着亦步亦趨的白如雪的背影,三兩步跟了上去,而後一直保持在其身後的距離,二人一言不發地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