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卡莉不安地動了動手,嘴角挂上笑容,“當然沒有,我們隻是和江斯理一樣将你當做哥哥,而且江祈哥你又是……”
剩下的話她沒有完整地說出來,但大家都是聰明人,沒有人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安卡莉心想,一套客氣又不是很官方的回話按道理就應該把對方的情緒安撫好。
但對方話語一轉。
“你們經常讨論我?”
江祈撩起狹長的眸子,冷清淡漠的眼掃向她,安卡莉感受不到對方情緒波動,一時間不知道這是質問還是興起而至。
她不知道為什麼話題會轉到這裡,難道是因為她提到了江斯理?
安卡莉搖頭剛打算說話,對方就擡手打斷了她的話頭,“随便問問,不必在意。”
這樣一來,她的話即使是卡在嗓子眼也得咽下去。
“回去嗎?我送你們。”
摸不清楚江祈想法的安卡莉不知道該不該答應,畢竟她好像從一開始就說錯話了,想必在對方看來印象不會很好。
但她如果要去稽察部,那就不得不和江祈打照面,這可是她的上級長官。
想到這裡,安卡莉舔了舔嘴唇,“可以嗎?會不會耽誤江祈哥的時間。”
“不會,順路。”
就這樣,安卡莉和莫甯兩人跟在了江祈的身後,一起去往負一樓。
“他真的好帥。”,莫甯驚歎道,但很快她的頭又耷拉下來,歎了一口氣。
安卡莉側頭,“帥不好嗎?”
“帥當然好,但他的氣場未免也太強了吧。”,莫甯看着身前人的背影,湊到安卡莉的耳邊,“剛才和他說話的時候,我感覺我的呼吸都不通暢了。”
安卡莉點頭,這樣的感覺她也有。
這也是為什麼當時江斯理會說他哥不在家的原因,從小到大,他身邊的朋友沒有不畏懼他哥的人。
一想到江斯理她又聯想到今天上午對方的道歉,誠懇且不敷衍,所以她也順着對方的誤解而‘原諒’了他。
等兩人坐上後座時,一陣似青綠松針的草香氣息夾雜着碾碎後綠茶的苦味侵襲而來,幹淨中帶着微苦,不濃烈卻很特别。
随着車内溫度的上升,安卡莉扯了扯脖子上的圍巾,有點悶了。
看了看靠在窗戶邊的莫甯和前方目不斜視的江祈,她還是伸出手将圍巾取了下來,搭在腿上。
在她出神時,一道溫熱的呼吸靠近了耳邊,莫甯像是一個小偷一樣,做賊心虛地小聲說道:“卡莉,我頭好暈,好想吐。”
話是這樣說,但她根本不敢有所動作,感覺坐在駕駛座上的人即使不會說什麼。
但那種捕捉不到的氣場會在她的心髒上反複抽打,疼痛又看不見傷口。
安卡莉看了兩側的車窗,現在是冬天,隻留了一點縫隙通風,緩解眩暈的辦法就是開窗,
于是她的身體往前挪動,小聲道:“江祈哥,我能不能開點車窗。”
還沒等她解釋原因,兩邊的車窗就降下了大半,車内的溫度瞬間流失。
然後她聽到了簡潔到不能再簡潔的回答。
“好。”,在呼嘯的風聲中,他的聲音突然變得缥缈,像霧一樣,吹一吹就散開來。
“謝謝江祈哥。”
江祈隻是嗯了一聲便不再開口。
即不會讓她們的要求落空,也不疑惑她們開窗的原因,和他的性格一樣,禮貌,疏離。
好受一些的莫甯繼續靠着安卡莉的肩膀,用着氣音和她說話。
“果然美人恩我是無福消受的。”
美人恩嗎?
江祈無疑是生得很好看,但他的氣場和經曆讓安卡莉從來沒有将其劃到自己的擇偶範圍内。
一想到自己會和這種冷清人設談戀愛,安卡莉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好像也無福消受。
風冷人也冷。
這時,安卡莉看了看前面露出一截身體的人,對方還穿着剛才那件立領的黑色毛衣,雖然不見他有什麼表情。
“…江祈哥,要不然你把衣服穿上?”
“這種天氣萬一感冒了就不好了。”
她說話的時候剛好是紅綠燈的時候,所以江祈側頭停頓了很久,久到後面的車響起鳴笛,久到安卡莉覺得是不是自己說錯了話時,才聽到一聲好。
車重新啟動,但那件外套依舊待在副駕駛。
莫甯來回望了望兩個人,小聲疑惑道:“他生氣了?”
“為什麼?你也沒說什麼啊。”
安卡莉皺着眉搖搖頭,她也不知道為什麼。
難道她剛才的那句話踩到了對方雷點或者痛點?
這算不算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這件事直到莫甯下車她都沒有想清楚,而前面的人好像也不打算和她說明一下情況,索性她也不糾結了,她不想給自己找些麻煩事做。
将兩邊車窗都關上後,車内的溫度逐漸回升,同時若有若無的苦澀清香也随之而來,徹底占領她原本的木質香水味道。
在經過剛才的事件之後,安卡莉沒有再說話,車内除了時不時響起的轉向聲之外,别無其他的聲音。
他好像不愛聽歌,自從她上車之後,車内一直很安靜。
安卡莉轉念一想,好像也符合他的性格。
沉穩内斂。
看見了青山平117号的門,她将自己的包和圍巾拿在手中,等車停穩之後,她露出了一個笑,“謝謝江祈哥。”
然後躊躇了一瞬,想解釋剛才的情況,又不知該如何解釋,最終也隻說出了,“那我先走了。”
說完,她便伸出手握住把手。
“咔哒。”
寂靜的車内無聲想起一陣輕微得不能再輕微的彈響。
安卡莉落在車把上的手頓了頓,然後拉動。
嗯,和意料之中的一樣沒有反應。
車内氣氛開始凝固,安卡莉沒有開口說話,她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才會導緻這樣的場面。
但她知道,一旦開口她就是下位者,而想要掌握話語權就得當上位者。
車内的燈熄了,隻有一些從路燈照射進來的光,昏暗,隐晦。
駕駛座上的光線沒有多少,導緻安卡莉從後視鏡裡也看不見對方的神情,隻知道他的眼睛并沒有看向她,也沒有任何的肢體動作。
安靜在蔓延,焦灼在彙集。
很久,但也許也沒有很久。
駕駛座的車窗被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