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挺有意思的，好久沒這麼累過了。”

張祇整個人成大字平躺在樓頂的地面上，口裡喘着粗氣仰頭看向破開厚厚雲層的晨曦，陽光撒落在他愉悅的眼瞳中，放松的面部肌肉、高挺的鼻梁被細細描繪出來。片刻，唇瓣溢出一聲輕笑，胸腔随着唇角的笑意上下起伏，身旁攤開的兩隻手布滿深入骨肉的紅痕，血肉被帶離，泛着密密麻麻的痛意，仔細查看就能發現繩結上殘留的顆粒狀物體和陽光下清晰可見的血迹斑點。

橘紅色的粉塵在柯睿身上不停跳躍飛舞，身形高大的他雙手按住膝蓋，彎腰喘息，平靜的目光掃了眼旁邊明顯松了一口氣的爆炸頭易弘和一名面容普通，滿臉興奮不斷講話的男人，最後目光落在罪魁禍首張祇臉上。

他努力平息平息胸腔内亂撞的氣息，突然出聲：“你赢了。”

張祇臉上放松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回，聞言側頭注視臉上冒着熱氣，劇烈運動後紅暈還挂在臉頰上的柯睿，隻見後者直起身，瞳孔緩慢轉動俯視他。

張祇疑惑回神，道：“我赢了，我們同時到達終點站，應該算作平手，你沒輸，我也沒赢。”

柯睿眺望城市背面慢慢升起的太陽，籠罩一夜的白煙飄散在空中，風一吹散向四面八方與移動的雲層彙聚。

“沒有平局。太陽出來了，我走了。”

[主播，你真是吃了便宜還賣乖。]

張祇：“……”

說誰呐？誰占了便宜？他是在路上白撿一張無人認領退稅後五百萬的彩票嗎？就說他占便宜了。

張祇忍住想跟直播間争論的沖動，嘴角顫了顫，直接坐起轉身詢問當事人：“等等，你說的沒有平局是什麼意思？一場比賽無外乎三個結果，平局為什麼不存在？”

[主播，你是真懂還是假懂，有必要到現在還要裝你清純無知的人設嗎？]

張祇不解。

柯睿往前走了幾步，張祇忍住手掌不斷泛起抽動的痛楚，擡手拒絕易弘準備攙扶他的動作靠着兩條發軟的腿站起身，眉頭緊蹙，腦内不斷反思。

他有遺忘什麼重要規則嗎？還是說這個世界也有隐藏規則？

百思不得其解的張祇看向柯睿的背影，被毫無掩飾的目光注視的柯睿停下腳步側身，溫暖的陽光投射進他的瞳孔中，風吹起他的衣角和固定衣服的帶子，眼底有着張祇看不懂的深沉。

緩了一會兒，他才開口：“這裡沒有平局，沒有平等，沒有所謂的和和美美，隻要你站起來就做好随時拿起武器準備抗争的決心。無論是留在牆上的主播還是即将上牆的主播，沒有一個主播願意久居人下。平局是赢家搪塞輸家的借口，你既然選擇站起來，那就做好回不到從前的心理準備。”

“前面的路即使是刀山火海，你也要淌過去，如果做不到不如早早放棄妄想，接受命運的安排，你的身體才能存活。”

易弘看到張祇陷入深深的沉默中，一言不發。

實際上張祇現在陷入大麻煩，無數刷屏的文字和積攢的情緒瞬間擠爆直播間，透明的文字化作黑煙順着直播間破開的地方鼓動而出。

“這……這是什麼怪物啊！這個副本不是直播世界嗎？為什麼突然又轉向詭異頻道？”

張祇特地掃了眼衆人，但他們好像陷入某種情景根本無法自主脫離。

“易弘！能聽見我說話嗎？”直播間斷裂，黑色文字湧出，預感不妙張祇往後退了幾大步。

眼前一陣刺骨的黑風刮過，直播間徹底斷裂的四方框架構成怪物的骨架，黑煙包包裹住怪物，形态膨脹，眨眼時間高至七八米。張祇顧不上手心泛起的疼痛，腳步後退，手腕一轉熟悉的黑色匕首被他握在手中，神情警惕。

黑色文字如同一張張臉一樣扭曲變形，飛至内部空洞周身冒着黑煙的怪物身上，文字凝聚□□，泛着暗光的黑色文字首位連接很快形成一個個圈環微弱旋轉在怪物身邊。

“嘭，嘭，嘭……”

劇烈的心跳聲在周圍響起，沒等張祇尋找發聲的地方，一道裹挾着無盡惡意的咆哮直沖張祇而來，布滿條條紅痕的手臂往前抵擋怪物的怒吼，身體下壓，聒噪的聲音鑽入張祇的耳膜，等到咆哮聲停下，張祇晃了晃被各種聲音攪成一團的腦袋，銳利的眼睛從手臂的庇護中露出。

“這就是你的全貌？沒有腳的怪物？這就是B級副本的怪物，還真是比之前的怪物多了很多非人的特點。”不會被聽到，張祇嘴裡也沒什麼保留，直白評價道，“現在打你我也沒什麼力氣，但是我又不想挨揍，所以你跟我的【妖王】去說吧。”

張祇直接一屁股坐下，擡手召喚出【妖王】，玩笑般說：“去吧，【妖王】。”

一道白色的流光從張祇手中飛出，獸頭人身的妖王虛影凝聚在空中，一聲震天的怒吼咆哮而出，風中妖王虛影和怪物占據兩角，互相對持，空氣中危險氣氛一觸即發。

“商城裡面都沒什麼耳塞嗎？”張祇揉了揉快聾了的耳朵，他感覺聽聲說活都要帶重音。

他拉出系統光屏，在系統詢問中打開商城翻看裡面可共交易的物品。

不遠處一個響指一張符箓憑空被點燃，燃起幽幽藍火，藍火化作流光以無人可當的姿态劃過空氣，在現象世界中撕開一個口子，這道口子準确将張祇目前的現狀展現出來，一雙眼睛掃過表情輕松看着兩隻非人怪物的糾纏打鬥，身旁放着他無比熟悉的匕首，現在匕首正靜靜躺在張祇旁邊，手柄處沾着未處理的血迹。

另一棟樓房頂樓站着的男人，風衣被吹得獵獵作響，漠然的雙眼望向遠方，半響他了然道：“原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