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巴掌下去,其實漱清自己心裡都是有些懵跟慌的。
竟然敢對山神動手。
大概夠他死個千百回了。
可打都打了,手就這麼動起來了,他也沒辦法。
山神怒不可遏,一把就将漱清甩開,接着抽出佩劍,再無廢話,直直朝着漱清劈去。
砰——
漱清力量不及山神,眼見劍身就這麼朝着自己而來,想躲卻軀體僵直,隻下意識閉上了眼。
但擔憂中的疼痛沒有降臨,他甚至沒有摔在地上。
有股熟悉的氣味将他圍繞,漱清又猛地睜開雙眼,竟是冥王及時出現,不僅扶住了差點摔倒的他,還将山神的利劍擋了回去。
冥王側頭看他,眼神淩厲。
四目相對。
漱清難得心虛地避開視線。
也不知自己該松氣還是更緊張。
對山神動手乃是大不敬,他算什麼身份,不過冥王房裡一個不上台面的小玩意兒罷了。
怕是冥王自己,都不能這麼對山神動手吧。
漱清覺得自己該緊張一下。
冥王大概很難站他這邊。
仙君那麼照顧他,這方面待他都是公事公辦,絕不徇私,更不用說平日那麼蔑視他,還喜歡折磨他的冥王了。
但也不能放棄抵抗,就這麼乖乖認罰。
漱清站穩後,連忙抱住冥王手臂,努力想要擠出淚水,做出十分害怕的模樣。
心髒砰砰直跳。
可真害怕的時候,反而擠不出眼淚了,連話都說不順暢。
漱清隻弱弱喊了聲:“殿下……”
冥王沒有推開他的雙手,任由他這麼抱着自己。
眼神上下打量一番,突然冷笑出聲,臉上簡直明晃晃寫着:原來你也會害怕?剛才那一巴掌不是挺神氣的?
“四哥,你來得正好,這賤人竟然敢對我動手!讓我殺了他!”
漱清趕緊往冥王身後一縮。
該示弱時就示弱。
向山神求饒是不可能的,隻有緊緊扒住冥王,現在隻有冥王能救他了。
漱清趕緊想辦法,腦袋飛速思考,搜尋着自己該用什麼方式激起冥王的同情跟保護。
結果什麼都還沒做,就聽着冥王朝山神開口:“你真是瘋了,竟敢跑到我這裡撒野。”
不僅山神懵了,漱清更是懵了。
這大變态……
居然向着自己說話?
“……四哥!”
“你還知道我是你四哥?跑到我的地盤舞刀弄劍,還想殺我的人,你未免也太猖狂了。”
漱清默默聽着。
看來論颠倒黑白的本事,冥王也遠在他之上。
山神怒道:“他動手打我,你可看見了?!你肯定看到了!”
“這個賤人居然敢打我,今天不要了他的命,就不能消除我心頭怒火!”
漱清捏着冥王的衣服,聽着冥王語氣鎮定地說下去:“他打你一下能有多疼,就當被貓撓了一下,你堂堂山神,難道還要跟這麼一個小東西過不去嗎?”
以下犯上的大不敬行為,被冥王三兩言語一說,成了好像山神在為一樁小事不依不撓。
漱清震驚到忘了緊張。
原來冥王……是會護短的性格?
“……四哥!難道為了這麼一個小東西,你便不顧我們兄弟之情了嗎!”
冥王靜默不語,似乎陷入了思考。
漱清還抱着他的手臂,心裡很沒底,怕冥王被說服。
感覺到冥王在收回衣袖,似乎要将手臂從他懷裡抽出去時,漱清真實心慌了一下。
好在視線對上那瞬,漱清火速反應過來,馬上松開雙手,随即做出渾身發軟的樣子,直接趴坐在地。
“殿下,我是被逼無奈才動手的!還請殿下為我做主!”
接着又抓住冥王的衣服下擺。
“殿下,我冤枉!一切都是山神殿下羞辱在先!”
“……賤人,還敢胡言亂語,我現在就殺了你!”
但有冥王擋在前,山神再氣急敗壞都沒用,漱清很安全。
冥王看向漱清,語氣低沉:“休得胡言亂語。”
漱清忙道:“……殿下,我句句屬實!如有半句虛言,叫我立刻挫骨揚灰!”
“殿下,我冤枉!殿下為我做主!”
發誓要有用的話,漱清早就死過幾萬回了。
“别急着句句喊冤,到底怎麼回事,你先說來聽聽,要真是你冒犯山神在先,本王定不會輕易饒你。”
視線又短暫交彙半秒,冥王眼神怎麼都像是在說:趕緊狡辯吧,你平時不是很會狡辯嗎?
漱清已經反應過來了,一切借口便也張口就來:“殿下,是我在這邊賞花作畫,山神殿下突然來到,我與山神殿下并不相識,正欲退下,不料山神殿下強行動手,上來抓住了我的手腕。”
可惜沒能擠出一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