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李漣漪和上次不一樣,仔細的看了眼女人,女人的年紀不大,穿着一身布衣,頭發用頭巾包了起來,看人的時候眼睛低垂,跟人對視的時候,會下意識的移開視線,說話時也不看人,隻虛虛的望着别處。
女人一開門就看見遊空和李漣漪二人,眼睛隻看了他們一眼,就将視線移到别處,聲音小小的說道:“各位有什麼事嗎?”
聲音小的李漣漪下意識湊近去聽,女人被吓了一跳,往後躲,顯得更加慌亂,李漣漪趕忙後退,道了個歉:“抱歉,剛一時沒聽清,情急之下往前湊去,倒是唐突了。”
女人趕忙擺手,雙手在眼前揮舞,顯得有些急迫道:“是我,是我的不對。”
李漣漪倒是沒想在這個話題繼續,而是斜側着身體露出後面的遊空和許阿福,許阿福跟之前不一樣,一看到女人就連忙喊:“娘。”伸出雙手就要抱。
女人看到許阿福也很是激動,趕忙上前去迎,将許阿福一把抱起,嘴裡還在念叨着:“你跑到那裡去了?吓死娘了。”
許阿福當然不會回答她,她被女人抱在懷裡後,一直很安靜的依偎在她懷裡,等她們兩個平複一些。
李漣漪這才開口道:“阿福是我們在路上看到,見她一個人在這裡,覺得不放心,所以帶着她過來找家,問了幾戶人家才找到。”
至于有沒有問人家,問了那幾戶人家,女人是不會追問的,而名字,也有可能是問路的人告知的,這樣也很好的掩蓋了李漣漪為什麼會知道許阿福名字一事。
女人看着李漣漪的眼神裡面充滿了感激:“真的多謝你們,阿福趁我不注意偷偷溜出去找她阿爹,我又是這種情況,真的急的不行,如果不是你們,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女人說完便戚戚的落淚,用帕子摸了下眼淚,接着說道:“瞧我,各位恩公,在屋外站了這麼久,不若進屋喝口茶吧?”
遊空本想拒絕,他不願意在這種事上花費太多功夫,本來送許阿福回來,隻是他不忍心小孩在外獨自一人,這才出于道義将孩子送了回來。
他還有其他事要做,不想耽誤太多功夫。
他正準備開口回絕,李漣漪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腕。
他順着手腕看過去,李漣漪正同婦人客氣,看着是準備進去了,他都快被李漣漪氣笑了,是他久未接觸商人女子還是世道變了,他與她不過剛剛相識不到一個時辰,她居然伸手摸他,商人女子果然膽大妄為。
遊空甩開李漣漪的手,自己雙手抱臂,臉朝着一邊看去,一副氣鼓鼓的樣子。
李漣漪不知道這小祖宗又怎麼生氣了,隻得挨近他哄道:“遊空,别氣嘛,我們進去看看,我總感覺這屋子裡面有什麼事。”
遊空還是不接話,李漣漪隻好直接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将他往屋子裡面引
遊空看着李漣漪拉着他的手,一臉不可置信,不過李漣漪可管不了那麼多了,她看到女人進屋的背影,一瘸一拐的,似乎腿腳不便,剛剛被衣裙遮蓋倒是沒發現。
進了屋子以後,才發覺此家的貧窮,對于李漣漪來說,她很久沒見過這樣的屋子了。
房子連木材都用不起,都是用土胚做成的,家裡面算得上家具的隻有這個眼前的這個桌子,和幾把椅子,桌子看着還不穩。
女人從屋裡用碗裝了兩碗茶過來,茶碗還缺口了。
李漣漪從來沒有用碗喝過茶,遊空更加沒有了,倒是讓二人有些不知所措。
在禹國,隻有一些底層勞動者,才會用碗喝茶,既能解渴,又能快速滿足喝水的需求量。
隻有達官貴人們才會用茶杯喝茶,因為他們喝茶,一是出于評鑒,而是出于風雅,自然不會用碗這種粗陋的物件。
女人估計也是看出了他兩的窘迫,尴尬的就要将碗拿走,遊空眼疾手快的将茶碗端起,一飲而盡,然後将碗放在桌上,一言不發。
李漣漪沒想到他會這麼做,她知道遊空的身份肯定也是沒有見過這樣的喝茶方式。
富貴人家不說用碗喝茶,便是泡茶的方式,泡茶的水都有講究,對于生活在那樣的地方,陡然間遇上與從前不同的生活方式,他也能坦然接受,倒是與一般的富貴公子哥不同。
李漣漪看着碗裡的褐色茶湯,也緩緩端起來,喝了一口。
味道自然不好,與她之前喝過的名貴茶葉來說,味道差遠了,可是這已經是人家家裡比較拿得出來的東西了。
李漣漪不知道怎麼形容這種感受,或許可以将其稱之為憐憫,在她的生活中,她不是為了生活而賺錢,她隻為了自己的欲望,她從沒有真正的在意過其他人過得好不好。
就像最開始,她也沒想過去管許阿福到底如何了,而如今,也不過是因為,許阿福或許能夠助她脫離這個困境。
李漣漪站起身,對着邊上站立不安的女人道:“多謝,我們剛好趕路過來,這碗茶倒是給我們解渴了。”
女人聽着她這麼說,松了口氣,趕忙道:"家裡沒什麼好東西,讓你們見笑了。"
兩人客套了一會,李漣漪便開始打探她進來的目的,她狀似無意的問道:“阿福這孩子真乖巧,我們抱着都一動不動的,不吵也不鬧,這般年紀的孩子,倒是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