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一起坐在後排,餘晴坐在兩個人的中間,她側頭,看到溫憂雨在看下午定時發布的小說章節。
頭回看到一個和自己沒有交情的活生生的讀者,餘晴感到一絲絲的羞澀,把目光又給移開。
溫憂雨看完更新,轉頭看向坐在身旁的作者本人,幽幽地問:“是不是要結局了?”
餘晴雙手端正地放在大腿上,跟小學生上公開課一樣的坐姿,聽到這話後乖巧地點頭:“對。”
溫憂雨被她正襟危坐的樣子好笑到:“很好看,我很喜歡這個故事。”
餘晴猶豫了一會,問:“就算你就覺得女男主設定根本不相配?”
溫憂雨點頭:“就算我覺得根本不相配,但也不能否認這是一個好看的故事。”
“為什麼啊?”餘晴好奇。
“怎麼說呢,”溫憂雨思索着措辭,“我也不知道,但是就是願意一章章看下去。”
餘晴點頭,手在牛仔長褲上摩擦了一下後又開口:“我下一本書要寫追妻火葬場類型的,你會看嗎?”
這句話明顯讓溫憂雨覺得很意外,她挑了下眉頭,問餘晴:“為什麼寫這個類型啊?”
“因為是大熱門啊。”餘晴為市場低頭,“我還是想靠寫書賺點錢的。”
溫憂雨不愛看這種類型,她對所有追妻火葬場都有虐女的刻闆印象,但餘晴既然要寫,她依然支持:“等你開文了和我說哦,我有個朋友超愛看這種類型,我到時候和她推薦你。”
聽到這話的李落從最右邊探出頭,略帶祈求地開口:“你多推薦推薦我們晴格格好嗎?她每天在家努力碼字,沒人看真的很可憐。而且賺不到錢隻能賴着我蹭吃蹭喝。”
小事一樁。溫憂雨當然不介意幫餘晴一把,她也在蘭荟園爽快地吃了一頓霸王餐。
當初盛蓓蓓在規劃餐廳布局的時候,隻設置了包間,沒有大廳,私密性極好。
溫憂雨和李落都在裡面抽煙,餘晴吃飽了就出來去了趟衛生間,然後一個人走到庭院裡坐下。
擡頭望天,餘晴隻能看到模糊的月亮。
身後的木質台階傳來聲音,餘晴下意識地回頭去看,看到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庾禮站在台階上,垂眼看着坐在石凳上的餘晴。
她的頭發散在肩後,頭頂戴着灰色鴨舌帽,因為視線受帽檐遮擋而不得不加大擡頭的幅度。
兩個人都對對方出現在面前而感到驚訝,但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表達出這種驚訝。
庾禮從台階上走下來,坐到餘晴旁邊的石凳上,跟沒事人一樣開口:“你想遛美式嗎今晚?”
餘晴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我為什麼要遛你的狗?”
“名字是你取的。”庾禮振振有詞,“而且它也很喜歡你。”
餘晴沉默了一會兒,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鞋尖,片刻後才說:“下次不要開着門讓它們倆單獨在門口了,要是跑丢了怎麼辦。”
她們那個小區都是一梯兩戶,而且庾禮那天就在玄關處看着它們倆,知道它們都不會跑才放心開門讓它們倆放風的。
但他仍然對着餘晴點頭:“好。”
場面不再那樣尴尬,餘晴擺好心态,繼續閑聊:“這裡的菜合你胃口嗎?”
庾禮眼裡露出一點笑意,看着她說:“好吃。”
他知道這裡是盛蓓蓓出錢開的飯店,後來看了菜單之後就了然餘晴肯定也參與了菜品的選定。他了解她的口味和喜好,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沒變。
餘晴是一個長情的人。
“對了,”餘晴想到一個問題,“那你那隻貓叫什麼名字?”
“拿鐵。”庾禮說,“收養它的時候還沒養美式,後來養了美式後給它改名叫做拿鐵。”
雖然喊這隻貓“拿鐵”它壓根不怎麼理。
餘晴“哦”了一聲:“那它之前叫什麼?”
庾禮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吐出兩個字:“寶寶。”
這兩個字跟咒語一樣将餘晴定在原地,半晌後她才緩緩轉頭看向庾禮:“是原主人起的名字嗎?”
“對。”庾禮點頭,“喊它寶寶它會應,喊它拿鐵它不理。”
餘晴皺起眉:“那你幹嘛非給它改名?”
“因為它和美式名字對稱才能突顯出它們是好姐妹。”因為我想喊的寶寶另有其人,他想。
夜晚就要到來,庭院裡的裝飾燈定時定點亮起,餘晴的手機屏幕也亮起,是李落給她發來的消息。
李落:你在哪呢?準備回家了。
餘晴:在庭院,那我現在回包廂。
她把手機握在手裡,站起身後看向庾禮:“我先走了。”
轉身之後,她的手腕被庾禮扣在手裡。餘晴擡眼看他:“怎麼了?”
“我昨天說的話,”庾禮感到沒由來的緊張,“是認真的。”
餘晴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我知道,我說的也是。”
她不質疑庾禮說的愛她,也是真的認為一切都應該就這樣過去。
“我不想就這樣過去。”庾禮把她拉到身前,仰起頭看她,黑瞳中倒映出餘晴居高臨下的神态,“這一切也不能就這樣過去。”
像上次一樣,餘晴依舊沒有掙脫開自己的手腕,任由肢體接觸的繼續,任由氣氛的不受控。
“庾禮。”她看着他,像很多年前一樣,認真地看進他的眼底,平靜地問出一句話。
“你是不是忘了我們為什麼分手?”
她知道答案,知道他和她一樣,不可能會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