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河實在不能理解為啥自己老闆要招個啥經驗也沒的年輕姑娘進來,難道是覺得自己能力不行?
自信如孫河當然不會這麼覺得,他可是看過很多新聞的人,現在這些大學生,畢業不好找工作,随便找個廠子,找個熟人,搞份實習證明就可以出去招搖撞騙了。
讓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來幹涉自己做事,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郁聽禾聽完孫河那略帶耀武揚威的話,終于确定剛剛自己并沒有幻聽。
郁聽禾看了看母豬的情況,擡頭問孫河:“孫哥,這産房,有消毒嗎?”
孫河被問的一愣:“什麼消毒?”
郁聽禾一聽便知肯定沒有:“産前要用2%火堿溶液沖洗地面然後再鋪幹草,确保産房的衛生。”
孫河冷哼一聲:“我幹養豬這麼多年了,都是給鋪個幹草就完事兒了,也沒見有什麼問題啊?怎麼,就你們那學校的豬嬌氣?那鄉下的豬,環境差點就得滅絕啦?”
郁聽禾知道和他也說不通了,便不欲再辯,這會兩頭母豬已經隐約有要開始生産的迹象,也不可能再消毒。
郁聽禾正打算蹲下仔細檢查下母豬的情況,卻聽孫河又開始無腦發言:“我懶得和你說那麼多,你要是非要堅持你那些破理論,那你就堅持,你負責一頭,我負責一頭,你出了問題,别賴到我身上。”
說完,郁聽禾就看着孫河直接挑選了那頭看起來就更強壯的母豬。
郁聽禾不想上班第二天就和人吵架,于是她維持了自己冷靜的外表,強制自己忽視了孫河的那些冷嘲熱諷,低下頭認真檢查自己負責的這頭母豬。
這表叔看着就是個熱愛生活的,給每隻豬都起了名兒,還标在了豬身上。
眼前的這頭母豬叫小花,此刻正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看上去有些痛苦。
小花看起來有點肥胖,郁聽禾想起昨天表叔 在給自己介紹時,說過小花這次是初産。
肥胖加初産,聽起來就是要難産的征兆。
郁聽禾隻能祈禱着小花足夠給力,一面仔細檢查着助産的工具。
工具倒是很齊全,郁聽禾暗暗松了口氣。
但現實告訴郁聽禾,這口氣着實是松早了。
兩個小時過去,孫河負責的母豬小草已經開始生産,這邊小花還在哼哼唧唧表達着自己的煩躁,郁聽禾安慰自己,初産的母豬生産總是要慢一些。
三個小時過去,小草已經生了三頭小豬仔,小花終于生出了自己的第一個孩子,郁聽禾提起的心微微放下。
四個小時過去,小草維持着穩定的生産頻率,孫河在一邊甚至開始了摸魚行為,但小花遲遲無法生出第二頭。
郁聽禾心知不妙,産仔間隔超過一小時,小花看起來很虛弱,呼吸很是急促,很明顯的難産迹象。
郁聽禾看了一眼孫河,孫河很明顯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卻見他抱着手臂,臉上帶了些幸災樂禍的笑意,沒有任何開口的打算。
指望别人是指望不上的,郁聽禾選擇相信自己的專業能力。
郁聽禾帶上消毒長手套,打算探查一番,看能不能手動矯正一下胎位。
還沒動手,那旁邊站着一動不動的大爺倒是忽然張開了他那剛剛還很金貴的口:“小郁啊,你會不會啊,不會你就說句孫哥求你幫幫我來聽聽啊。”
孫河的語氣中甚至帶上了一絲絲令人作嘔的調笑。
郁聽禾此刻實在沒有時間浪費在搭理眼前這個男人身上,隻沉默不語地繼續有條不紊又利落地進行着手上的操作。
孫河正要繼續開口,卻見忽然有兩個身影快步走來,其中一個是自己的老闆,另一個卻走路走的一瘸一拐。
孫河納悶:自己老闆這是怎麼了,領回來一個啥也不會還多管閑事的丫頭就算了,怎麼還領回來一個瘸子?這養豬廠不開了?爆改福利中心?
表叔自然不知道孫河心裡在想什麼,此刻他看着郁聽禾的動作,心裡緊張地要命,卻又不敢表現出來給郁聽禾增加壓力。
郁聽禾兩耳不聞窗外事,察覺到有人走來也頭也不擡,隻一心一意幹着自己的是。
好在,小花也争氣,扶正胎位,再打了催産素後,第二隻小豬仔也呱呱墜地。
郁聽禾這才稍微松了口氣,有精力擡頭看向不知道什麼時候忽然冒出來的兩個人。
這一看不要緊,卻是看到了那本該好好躺在家裡養傷的男人,此刻正一身顯示懶散地依靠在豬圈的欄杆上,仿佛那是他那佛羅倫薩的石柱子一般,在夕陽的照耀下,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