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姑姑這件小事,隻有我一人知道。
——黎之瀾
“我們分手吧。”
一百八十六層的空中餐廳,幹淨透亮的落地窗前,俞榆将藍莓慕斯蛋糕往桌子中央推。
蛋糕是甜品師剛做的,邊緣的藍莓将落沒落。
對面的男人沒什麼表情,隻當她又在胡鬧,難得柔聲哄了句:“嗯?别鬧了,吃飯。”
“黎琛,我是認真的。”俞榆對上男人深邃的眼,眼神寒涼:“我們分手,從今往後,互不幹涉。”
一想起那封結婚請柬,胃裡就一陣翻滾。要是前幾日在書房沒發現,她不知道面前的人還要瞞她多久。
原來他有未婚妻啊。自己滿心歡喜的八年戀愛就像個笑話。
男人倏地輕笑,将手中的平闆放下,“理由。”
俞榆拿起身後的腰包,将那封火紅的請柬甩到桌上,“這是什麼?”
“我爸安排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黎琛沒在意,重新将平闆拿起,“放心,和我結婚的隻能是你。”
“放心?”俞榆雙手環胸,譏諷一笑,“黎琛,你自己都不覺得好笑嗎?”
“隔三差五的绯聞、暗不見光的約會,連你從小就有的未婚妻我也是現在才知道。黎琛,你說我該怎麼放心?”
又來了。
黎琛捏捏鼻根,歎了口氣,“我不是跟你解釋過嗎。那些绯聞都是媒體的捕風捉影,未婚妻也是上一輩定下的,我已經拒絕過了。更何況,你我身份尴尬,現在公開還不是時候。”
“俞榆,你一直乖巧懂事,相信你能理解哥哥的。”男人的嗓音低沉,略帶些威脅。俞榆知道,這是他慣用的手段。
她八歲時父親犧牲,母親改嫁,是她父親的戰友可憐她一人孤苦,才将她接進黎家當女兒撫養。
不過黎叔叔工作繁忙,一直都是黎琛照顧她。大到擇校選專業,小到買衛生巾買衣服,黎琛可謂是無處不在,因此她對這個大哥哥産生了一些不可名狀的情思。
她十八歲時剛高考完,黎琛問她想要什麼禮物,她握上男人寬大的手,用盡所有勇氣:“我想要你。”
黎琛沒拒絕,也沒同意,隻是叫她想清楚。
兩人地下戀了八年,黎琛可以說是個模範男友。會給她彙報行程、會在生理期給她揉肚子、盡管工作很忙也會抽空陪她吃飯。她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有他的身影。
可美好的愛情見不得光。
她知道黎琛喜歡她,可她分得清那全都是男人原始欲望的沖動。她不敢賭裡面有沒有真情,或許全是對妹妹的關照。
再加上黎琛今年三十六了,黎叔叔不想等,也等不起了。聽聞他的未婚妻最近有回國發展的意向,這不,連結婚請柬都做好了。
她才不會相信這件事黎琛會毫不知情。不過是舍不得她這個聽話又懂事的情人罷了,等人回來自會将她一腳踢開。
“刺啦——”
俞榆猛地站起身,想要朝包廂外走,手腕卻被人攥住。
“你要去哪?外面還下着雨。”
俞榆想把将他手甩開,卻甩不掉,“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你用誰管?”黎琛盯着一反常态的女人,更用力的将她拉進自己懷中,“你從小到大哪件事不是我管的?”
男人先天性的力量優勢,讓她動彈不得,冷冽的香水不斷沖進她的鼻尖,中間還夾雜着一絲女士香水味。
俞榆心裡泛起冷笑,估計又是哪裡的“捕風捉影”。她眼角瞥見桌上的香槟,冷聲道:“放開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氣。”
黎琛唇角微勾,懷中女人像貓一樣的怒火,又不是沒領教過。他溫聲道:“你怎麼不客……”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砰”的一聲脆響。
黎琛陡然松開雙臂,不可置信的盯着面前握着酒瓶的女人,額頭傳來一陣瘙癢,碩大的血珠砸在他深色的西服上。
“分手吧。”
俞榆拿起包,看也沒看,折身離開。由于步子太急,不小心和門口的侍應生撞上。
她說了句抱歉就急匆匆往下走,絲毫沒留意到侍應生臉上耐人尋味的表情和微勾的唇角。
“叮!”一層的電梯門打開了。
俞榆出門後伸手攔下一輛計程車,“師傅,去漫庭。”
那是她自己的公寓,黎琛偶爾過來小住。
許是聽出她語氣的哽咽,司機唰唰抽出幾張紙,“姑娘啊,别難過了啊,關關難過關關過嘛。”
俞榆捏着紙巾,一切僞裝在車門關上後消失不見。她手指絞在一起,雙肩顫抖,将頭靠在震個不停的玻璃窗上,絲毫不管包裡一直在彈消息的手機。
難過什麼呢?這不是她深思熟慮後的結果嗎?
回到漫庭,俞榆蹬掉鞋子,光着腳直直就朝卧室走去,像是被抽幹全身力氣一般倒在床上。這一睡就是兩天。
期間她醒過幾次,又強制性逼着自己關機。終于,實在睡不下去了。
她劃開手機,擠壓許久的消息一個勁兒的彈出來,叮叮咚咚的,她幹脆把手機扔在床上,起來去倒杯水喝。
剛站起來,眼前就一黑,撐着床頭櫃,半天才緩過來。她有低血糖,黎琛的身上也總會帶幾顆軟糖,可惜她不吃軟糖。
她怕壞了黎琛的心意就一直沒說,總會壓在舌下,然後悄悄吐掉。
直到溫潤的水喝進肚子,俞榆的不适這才好了許多。她先折過身點了個外賣,才點開微信回消息。
衆多未讀消息中,有導師的、有朋友的、有同事的,偏偏沒有黎琛的。
她撿了幾個重要的回了後,又倒在床上,意識迷糊之前,她聽見有人暴躁的敲門。
外賣這麼快?
打開門,猝不及防的就被猛抱住,帶着些微涼的雨意。“嗚嗚嗚,我的小小魚,你這兩天怎麼了,咋不回我消息?”